一個好好的小伙兒突然間對著空無一鬼的墻壁鞠躬,反倒把工作人員給嚇了一跳。
裴聽頌緊緊牽著方覺夏的手,拽著他噔噔噔爬樓梯,頭也不敢回。感應燈在腳步聲中接續亮起,兩人好不容易來到第二層。和一樓的大廳不太一樣,這一層是一眼望去是長長的十字長廊,兩邊共有四個房間,有的開著門,有的緊鎖。天花板的燈慘白,有幾盞似乎是壞了,閃個不停。
還沒邁出步子,裴聽頌就瘆得頭皮發麻,“這個背景音樂能不能消停會兒啊,唱個沒完了!”
方覺夏捏著手里的文件,還惦記著前臺的事,“剛剛那個女生說,讓我們上二樓去202找醫生。”
“對,對。”裴聽頌一手攬住方覺夏的肩,抱著他螃蟹似的挪到了走廊的右邊,一點點往前,“202室……202,這個吧。”他一抬頭就瞧見202的鐵牌,牌子上還有疑似血跡的東西,裴聽頌沒敢多看,走到緊閉的門跟前。
方覺夏也摸到了門,他習慣性抬手敲了敲,“有人嗎?”
“沒人,只有鬼!”裴聽頌握住門把手擰了一下。
方覺夏一本正經,“這個世界上沒有……”
“啊!!!Holy shit!”
他被裴聽頌的罵聲嚇得一抖。根本不知道這個門一打開就有一個鬼站在他們面前,方覺夏看不見,抬腳就往前走,一下子撞到了扮鬼的工作人員身上。
“欸?抱歉抱歉,撞到你了不好意思……”他伸手在工作人員身上摸著,拉著裴聽頌從這個假鬼身邊鉆進去,“你不要隨便罵人啦。”
“我又不是故意的!”裴聽頌感覺自己沒進一個新的地方,魂兒就少一縷,可方覺夏就跟個沒事人似的,一點兒不慌,“方覺夏你是變態嗎?一點都不怕的。
”
我又看不到。
方覺夏緊緊抓著這個隨時處在狂躁邊緣的導盲犬,一點點往房間里走,他試著問:“醫生?”
裴聽頌一手攥著娃娃,一手摟著方覺夏,強打著精神打量這個房間,這里燈光昏暗,陳設看起來就像是普通診室,面前不遠處擺了張桌子,桌子后面是張轉椅,椅子背朝著他們。
光憑直覺裴聽頌就知道這個椅子轉過來肯定很恐怖。
“前方高能前方高能前方高能……”
方覺夏皺起眉,“你怎麼還發起彈幕了?”
裴聽頌拿手里的玩偶遮住眼睛,然后從方覺夏的手里奪過文件夾,扔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拿、拿去,醫生你不是要、要這個嗎?”
方覺夏被他逗笑了,“裴聽頌你結巴了。”
那個椅子果然轉了過來,不過裴聽頌只能看到這個醫生頭以下的部分,只見他收好那份文件,緩緩拉開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只Q版玩偶。
裴聽頌一個馬步向前,伸長了手捉住玩偶的腳就拎起來往外跑,看到門口那個鬼又是嚇得一抖。
“要走了嗎?”方覺夏摸到了門框,朝著背后揮了揮手,“再見。”
“還見??”裴聽頌把兩個玩偶都塞到了方覺夏手里,“快拿好,站在這兒別動啊。”說罷他飛快地沖到對面敞開的門里,戰術瞇眼式飛快地看遍整個房間,最后在泡滿了惡心標本的架子上找到一個玩偶拔腿就跑。里面坐著的假尸體還來不及嚇他,就眼睜睜看著這個大高個跑了。
203室是一個住院病房,里面三張床,裴聽頌拉著方覺夏一起進去,十指緊扣,兩個人貼著墻走,裴聽頌一邊張望著是不是有玩偶,一面碎碎念,“別搞我別搞我不要搞我……”
前兩張床都是空著的,上面也沒有病人或娃娃,最后一張床前拉了簾。
“啊這個肯定很恐怖,我不想過去了,求求了別嚇我別嚇我……”碎嘴歸碎嘴,裴聽頌還是哆嗦著往最后一個床位靠近。
方覺夏小聲在他旁邊說,“你手抖得好厲害啊。”
“我、我沒有……”裴聽頌一咬牙一狠心把簾子刷得拉開,嚇得直往后退,“啊!!!!!”
“哇好厲害,你剛剛那個音有F5了。這不是也能唱高音嗎?”
“這是重點嗎!!”
他的導盲犬都要炸毛了。方覺夏憋著笑,半抱著他給他摸后背,“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病床上半躺著一具假尸體,尸體的五官都模糊了,懷里抱著一個玩偶。
“啊我不行了,不行了,”裴聽頌伸出兩根手指拎起玩偶的頭往外抽,“四個了,還有兩個,我們快走。”
最后一間房是太平間,里面都是幽幽的綠光,裴聽頌剛一推開門,里面的一具具“尸體”就集體詐尸,齊刷刷坐起來,嚇得裴聽頌腿都發軟,直接摔倒在門邊。
“伊壁鳩魯德謨克利特盧克萊修斯賓諾莎霍布斯拉美特里費爾巴哈薩特……”
方覺夏摸著黑把裴聽頌拉起來,莫名其妙問:“你在念叨什麼啊?”
“歷史上偉大的無、無神論者,保佑保佑,讓他們別搞我。”
方覺夏一個沒憋住笑起來,學著他的樣子念叨,“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一四得四……”
大概是害怕使人敏捷,裴聽頌飛快地就找到了最后兩個玩偶,“你怎麼動不動就背九九乘法表?”
“動不動?”方覺夏沒反應過來,“我還什麼時候背過?”
裴聽頌牽起他的手就往外跑,“喝醉的時候,能背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