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此刻,方覺夏遲鈍的感官神經才終于興奮起來。
他終于get到了改版的樂趣所在。在這樣的規則下,雙面騎士、殺手和好人玩家的獲勝幾率相當,所有人都被困在孤立的黑匣子中,看不到彼此。
所有人都要不可避免地猜忌和懷疑彼此,哪怕他們是相同陣營的伙伴。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打碎這不穩固的合作關系,將對方推入深淵。
太有趣了。
“規則宣讀完畢,祝大家好運。”
“游戲,正式開始。”
旁白在一陣電流雜音中戛然而止。突如其來的沉寂令緊張情緒無線擴大。
方覺夏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腦海中出現之前工作人員捆綁繩索的軌跡圖。
他們先是將繩子搭在了他的后頸,繩子兩端穿過腋下,螺旋狀纏住兩臂,將兩只手臂彎折束縛到后背,類似瑜伽的動作,再捆住兩只手腕,最后一步……
方覺夏正思考著最后的動作,突然間,他的腳被踢了一下。
是坐在對面的人。
這個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難道他也看不見?
方覺夏等待著下一步動作,但遲遲未到,他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
沒錯,這個人比自己更晚進入,很有可能都不知道這件密室里還有第二個人存在。
“我在你對面。”方覺夏開口,他不打算嚇他,“小心一點,我看不見。如果你不小心翻倒或者碰到,我暫時很難幫到你。”
簡單陳述完,方覺夏不打算跟他糾纏,自己繼續回憶捆綁方式——纏繞手腕之后,工作人員似乎是向上拉扯了,沒錯,繩子的兩端穿過了最開始搭上后頸的那一條,再拽下來,打了個結。
也就是說,只要他可以解開這個懸在手腕上方的結,他就有機會脫縛了。
短暫的沉寂之后,對面傳來了一聲輕笑。
很短,微弱聲波在黑暗中卷著氣流向他飄來。
對其他人而言,一個笑聲能夠承載的信息少之又少,可就是這樣一聲笑,將方覺夏從進入密室以來的鎮定自若打破。
“裴聽頌。”
方覺夏直接叫出了名字。他非常之確認,以至于根本沒有思考節目播出之后,看著他如此篤定且輕易地判斷出對面的人,觀眾心里會作何感想,尤其是CP粉,更會如何討論。
對面又是一陣沉寂。
這沉寂讓他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
“真無聊。”裴聽頌的聲音不出所料地出現,還帶著一絲埋怨,“我還以為會和新朋友被關在一起呢。”
早已習慣了裴聽頌的戲謔,方覺夏并沒有當回事,他直白說,“等你逃出去,就可以找到新朋友了。”
“我的手被銬住了。”裴聽頌說。
“我知道。”
裴聽頌又笑了,“你怎麼知道的?”
“聽到的。”
一面應付他,方覺夏一面試著伸手去夠那個結。常年練舞讓他擁有常人無法企及的柔韌性。盡管手腕被捆綁住,但節目組大概也是擔心綁得過緊會影響嘉賓血液流通,所以留了幾分余地。他活動了一下手腕,試著盡最大可能向上伸手。
指尖果然觸到了一個近似繩結的東西。
但如果想要完全解開,還要再努把力。
方覺夏忽然間聽到類似積木倒塌的聲音,他對著對面開口,“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裴聽頌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游刃有余,就和他說的那樣,好像他就是來玩兒的,“我的手雖然被銬住了,但也只是不能分開而已。
剛剛我摸到面前的桌子上好像放著一摞堆起來的金屬塊,我就推倒了。”
他說的理所當然。
方覺夏又聽到其他聲音,猜測裴聽頌大概是在拼湊著什麼,忽然間,他聽見一個咔噠的聲音,很像是什麼東西正好卡住。
連續幾次之后,他聽見滴滴聲,奇怪的是這聲音并非是從房間音響傳來,也不是從裴聽頌那里,而是自己的頭罩。
“叮咚。”
最后一個提示音結束。令方覺夏始料未及的是,籠住他的方形頭罩一瞬間四散開來,如同散掉的禮物盒,每一面都朝著不同的方向倒下去。
方覺夏頃刻間看到了一切。
被頭罩籠住的裴聽頌隔著一張桌子坐在他的對面,雙手被手銬銬住。要不是方覺夏熟悉他的聲音,現在隔著頭罩怕是都猜不出對方是誰。
“嗯?”裴聽頌發出疑問的聲音。
“我的頭罩打開了。”方覺夏望了望,裴聽頌面前的金屬塊被他摸索著嵌入桌面,“應該是你面前的機關控制著我的頭罩。”
環顧四周,這間房看裝潢像是一個咨詢室,一邊的書架上放了許多關于心理學的書。他又打量了一下裴聽頌的裝束,白襯衫,前襟別著一個胸牌。
或許他是心理醫生的角色。
低下頭,方覺夏發現自己的沙發椅扶手上嵌著一個顯示屏,他試著向一側彎腰,用手肘去碰那個顯示屏。
屏幕亮起,上面顯示的是電子表上十分常見的時、分、秒數字,都是用七段橫線表示數字的數碼管。
裴聽頌頭頂上的頭罩這時候發出聲響,是一個ai女聲。
“請問,現在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