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巷,街道不再熱鬧,陳召南沿著河邊踱步,身上像染了層水汽,皮膚粘膩。
在無風的環境下,高空的彎月投下純凈的白,水面顯得寂然,閃著并不刺眼的亮光。
陳召南同向裴在路口告別,他攔了一輛出租,車內的異味很重,讓陳召南的鼻腔又干又澀。
深夜電臺總面臨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感問題,快到家時,陳召南才發現他認真聽了一路主持人解決情感問題。
李先生喜歡張女士許多年,終于抱得美人歸,在一起兩個月后李先生說要分手,表示他似乎沒有想象中那樣喜歡張女士,作為朋友的張女士很討人喜歡,戀愛中卻無理取鬧,并且李先生對張女士的愛永遠保持高度的懷疑。
陳召南驚悸難安,手指縮起來,用力握住身邊的扶手。窗外飛速閃過的景色重疊又分離,讓他頭暈腦脹。
游景的疑慮造成了他以一種準備抽離的姿態對待感情,也讓陳召南面臨即將失去的恍惚,這是惡性循環,會變成豎在兩人之間的刺。
真正的愛會讓人時刻保持不安嗎?陳召南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體驗,他明白了游景以往的惴惴不安,并且親身經歷了。
在拐彎處,陳召南讓司機調轉方向,去游景住的小區。
下車后點開微信聊天界面,他和游景的對話信息停留在去超市那天,游景說我們最好都冷靜一下,陳召南沒有回復。
陳召南編輯好幾條信息,始終沒有發出去,他盯著游景的頭像——是陳召南的鼓,游景用鼓做頭像,或許是在說 “我愛你”。
在高大的建筑下,陳召南特別渺小,他覺得自己快成為一個點,愚笨、遲鈍、華而不實。
他有很多缺點,有時候會認為自己得不到任何人的真心,他給了游景真心,希望也得到游景沒有雜質的真心,但他其實也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自信。
陳召南打鼓、拍雜志、照鏡子時非常自信,對待愛情就沒了自信。
所有人都認為陳召南在感情中游刃有余,自信滿滿,忽略了他受傷的可能性。
陳召南聽到后方的聲音,其中有游景的輕笑聲。
他和一群人往小區門口走,每個人的面容在路燈下都是模糊不清的,除了陸樵,即使他和游景沒有交談,兩人一個在最前面,一個在最后面。
陳召南總共見過陸樵兩次,他的長相又沒有多驚艷,可以讓人過目不忘,但陳召南就是記得他每一處五官的模樣。
游景在說話,并沒有看到隱在暗處的陳召南,腳步看起來輕松自在。
只是剎那間,他的手腕就被人狠狠抓住了,那人的手心滾燙得可怕。游景聽見阿樹叫了一聲,他側過頭,看見陳召南很平靜的臉,像找不出一絲怒氣可以藏身的地方。
但是游景知道陳召南在生氣,他手腕上的手逐漸施加力氣,游景默默地抗衡。
“游景,你很開心啊。”
陳召南的聲音微微發啞,像老舊的、壞掉的留聲機。
第60章 玻璃杯
作者有話說:文明人都是先那啥再談心的 我寫了 等完結后再說吧 還有明天沒有哦~
玩樂隊的年輕人想認識阿樹,游景組了局讓他們見面,阿樹帶了幾個朋友,其中有陸樵。
分手后他們沒有聯系過,雖然說了可以做朋友,但絕大數人與前任的關系都極其淺淡,況且他們的那段戀愛更像是自我的嘗試。
在酒局上碰到陸樵,游景倍感驚訝,他記得陸樵說過不喜歡這種場合。
“正在努力讓自己變得不那麼沉悶,也因此認識了新的人。” 陸樵是這樣解釋的。
游景意識到分手前對陸樵說的話起了作用,說希望他能找到合適的人。
陸樵問他:“你找到了,是嗎?”
游景拿玻璃杯的手晃了晃,悵然地苦笑,想到和陳召南斷了聯系的這幾天。
“是我特別想得到的人,” 游景看著玻璃杯,“不過玻璃太脆弱了,從我手里脫落肯定會碎。”
他想要愛得不明顯一點,小心翼翼一點,有所保留一點。
可是玻璃杯很美啊,雕刻著精細的花紋,游景保留的再細微不過的愛也快溢出去了。
阿樹和新樂隊的主唱很聊得來,主唱和游景住一個小區,他叫大家到他家去,他們可以更暢快地聊天。游景剛好也要回家,就和他們同路回來了。
沒想到能遇見陳召南。
前方的人沒有注意到游景和阿樹停下來,他們爆發出幾聲歡笑,游景卻像聽到火燒起來的聲音,低壓懸在他的四周。
“怎麼握得這麼緊?” 游景站著沒動,語調降下來,“松手。”
陳召南往前移了一步,離游景更近了:“你看我像要松手的樣子嗎?”
游景轉過去對阿樹擺手:“改天吃飯啊。”
阿樹點頭,多看了陳召南幾眼,說:“陸樵是我叫來的,都是朋友嘛。”
“沒覺得他們可以當朋友。
”
“是你不想吧。” 阿樹挖苦說。 陳召南斜眼看過去,阿樹覺得陳召南現在真的不好惹,快步跟上了前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