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缺少了口才,決定不火上澆油。
“江阿姨,真的很對不起。”
“可以分開嗎?小景。” 江吟偏著頭,哽咽了。
游景想到陳召南的吻和擁抱,他問自己 “會沒事的吧?”。
小的時候,游景沒喝過汽水,不知道汽水是什麼滋味,覺得喝不到也沒有關系。因為父親讓他知道了汽水的滋味,氣泡滾動帶來刺激,此后天天都想喝汽水,可以和姐姐打架,也想爭到那唯一的汽水。
在江吟問出的第一秒,游景的回答就很堅決,但他想讓自己看起來深思熟慮,所以緩了一會兒,說:“除非我們都想分開了。”
“就算和你分開,也結不了婚了吧。”
“我不知道,阿姨。”
江吟不讓游景下車送她,她帶的東西本就不多,一個人也能提得動。
返程的路上,陳召南打來電話,問江吟的情況。
游景說她剛上飛機,情緒很正常,讓陳召南不要擔心,江吟其實沒有那麼脆弱,不是生命中只有兒子。
“給阿姨一點時間吧。再說,我媽當時也沒有立馬就接受,這麼大的事情總要有個過程。”
安慰人的公式化語言有多種,本質都千篇一律。游景猜陳召南大概率不會因為這些話安心,一時發覺他們相隔太遠,看不到陳召南的表情。
那邊靜了須臾,游景聽到無力的鼓點聲。陳召南像遠離了手機,聲音空曠:“你會覺得不安嗎?”
“什麼?” 游景不明白這個問題的意義。
陳召南以為游景沒有聽清,說:“沒什麼。回家了嗎?”
“快了,” 游景拉了一圈方向盤,“多久回來?”
“明晚吧。你別開車去酒吧,我來接你。”
明天下午有演出,偷渡者的出場順序在中間,游景不想陳召南剛下飛機就來接他,讓他明晚回家休息,后天再見面。
陳召南應該拿起了手機,聲音又離游景特別近了,他的聲調上揚,似乎發生了讓他長久快樂的事情。
“想快點見到你。”
情感豐富挺重要的,游景瞬間想到。畢竟陳召南說這些話總是信手拈來。
阿樹帶了一些朋友來酒吧,游景送了他們幾瓶酒,轉身回吧臺邊。
法國最近舉辦歐洲杯,酒吧中央的投影正在直播,店內掛了每個國家的國旗。游景支持葡萄牙,直接在投影旁邊貼了張葡萄牙的國旗,也不管會不會被罵。
今晚法國對冰島,酒吧來的基本都是男人,搖旗吶喊,摔碎了幾個玻璃杯,啤酒味比平時濃重。
游景覺得今晚法國穩贏,沒多大懸念,沒怎麼在意比賽,坐椅子上刷手機,刷出來幾條偷渡者下午的演出視頻。
陳召南所在的城市下午下了小雨,臺下擠滿了穿雨衣的人,游景滑過他們演出的視頻,看見幾張陳召南單獨的照片,他沒穿上衣,有張動圖展現了陳召南怎麼脫掉衣服,再把衣服往臺下扔的過程。
陳召南腹部的紋路很深刻,腰偏薄,但肩又寬。游景盯著照片看了幾秒,按了鎖屏,想抽支煙。
煙沒有點燃,前面球迷起了矛盾,聲音吵得挺大。法國進了球,冰島的球迷沒忍住罵,兩邊吵起來,眼看要動手。
Kiki 送完酒回來,往游景身后躲:“景哥,怎麼辦。”
游景心里悶著火,說:“我去勸幾句,他們動手你就報警。”
吵架的人面生,游景不認識。
“都是中國人,還都喜歡足球,為其他國家傷和氣可不值得,你們在這里吵架,不如為國足奉獻點力量。
”
旁邊傳出幾聲笑,兩人也就吵著有架勢,不敢真打起來,老板過來給臺階下,也就不打算繼續吵,提國足讓他們沒面子,后面的氣勢小了不少。
游景往回走,看到阿樹對他招手。
阿樹開了瓶啤酒,遞給游景:“喝點?”
想到回去有人接,啤酒的度數低,阿樹又很少來這里,游景接了酒瓶:“就一瓶。”
因為有人接,游景放肆地回憶這件事在腦中出現的速度,覺得有點忘乎所以地滿足,當他踏出酒吧門,他就能見到為他來的陳召南了。
阿樹察覺游景和上次見面時不太一樣,說不出具體的不同,可能是整個人的氛圍,有種輕松。
不論是在酒吧碰到后寒暄,還是請他看 live,介紹男朋友給游景,阿樹始終覺得,游景太緊繃了,像時時刻刻走在鋼絲上,要保持平衡,運用身體的每一塊肌肉,他才不會摔下來。游景不介意摔下來,但一直又無法徹底摔下來。
聽陸樵說他們在一起,阿樹放心不少,覺得游景從鋼絲上下來了。但他們的戀情如過眼云煙,游景再一次回到了鋼絲上。
阿樹想找游景聊聊,不巧的是,前段時間他去了新疆,現在才有機會見到他。
“你那次不是問我,有過很多女朋友的人,會不會某天喜歡男人。”
游景并沒有忘記,只是不再會頻繁想起來了:“你說我在開玩笑。”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這樣問的理由。”
游景看著啤酒瓶圓而小的瓶口,有些不想再說這個話題:“沒什麼理由,突然想起來了。”
“游景,” 阿樹的手搭在他的膝蓋上,“不可能的,他們的好是自己不自知的,你會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