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關系還是很好?”
“嗯。”
“真好,這麼多年的友情。”
酒吧還沒有開業,員工在打掃衛生。游景看著吧臺桌子的紋理,拇指放在杯口的位置,認為馮思諾和其他任何人說他們的友情真好,都是很合理的。
朋友是最容易背叛和分別的關系,人不容易找到陪伴自己一生的朋友。但游景和陳召南不同,他們不會背叛,如果可能的話,也不會分別。
離開前,馮思諾想要游景的聯系方式,游景思慮了幾秒,沒有給。
他是馮思諾學生時代的遺憾,她會想念,但其實沒有那麼喜歡,有些遺憾適合放在看不到的角落,某一天可能就變成了很單純的回憶。
馮思諾剛走,陳召南就從門口進來了,游景看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也遇見了馮思諾。
陳召南看著游景,沒說什麼,游景繼續理他的帳,兩人沒有多余的溝通。
游景回家停車,晚上和向裴他們吃宵夜。
車上掛著平安符,擋位后面的凹槽里,是陳召南為他求的桃花符,增加異性緣,所以符咒變成了沒用的東西。
前幾天去寺廟的路上,他和陳召南起了爭執,當時梁彰和向裴也在車上,游景壓著情緒,下車和陳召南吵了幾句。
原因是馮思諾,陳召南很奇怪,以前不在意的事情,這麼多年以后倒較真起來,游景心煩,說了重話,陳召南可能意識到他們沒必要鬧矛盾,不再回嘴,于是游景安靜想了幾秒,也沒想通他們到底為什麼吵架。
他們在街邊的大排檔吃宵夜,游景沒什麼食欲地悶聲喝酒,陳召南和他搭了幾句話,他心情不好,又聽得不清,干脆沒回答。
之后他記不清怎麼又跟陳召南吵起來,好像還是因為馮思諾的事情,陳召南以為游景后來跟馮思諾在一起過。
他們都動了手,游景半邊臉火辣辣地疼,他往陳召南身上踹了幾腳,還想揍他的臉,被向裴他們拉住了。
游景眼中的陳召南有點不真實,他扶住不干凈的飯桌,杯子倒下來,啤酒往地上滴,他的手掌沾到了啤酒,變得非常濕,腦袋有些昏。
老板過來想要報警,向裴解釋了一會兒,陳召南朝桌上甩了幾張鈔票,老板就不再追究。
游景沒想過他還能這麼沖動,不管不顧地街邊揮拳,像個高中生。
以前陳召南和他打過架,因為女生,現在還是為了女生。
游景喝多了酒,被向裴和梁彰送回了家。隔日起床時,他不太能想起回家路上的記憶,只覺得鼻梁有點疼,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哪里。
他是被熱醒的,風扇的風力不強,游景一身的汗,皮膚黏糊得不行,洗完澡出來看手機,沒有未接來電,陳召南連短信都沒有發來。
下午去酒吧,游景才清楚他昨晚喝醉后,說了些不自知的胡話,讓梁彰很震驚,并且猜出來他喜歡陳召南。
游景問:“我說什麼了?”
“你說你只想要他。”
游景沉默了,承認喜歡還算簡單,接受自己說這種話比較困難。
梁彰喜歡向裴,或許感同身受,游景并沒有覺得窘迫,利落地承認了。梁彰說向裴應該沒有聽到,情況也不算太糟糕。
游景藏了這麼多年的喜歡,以為不會有任何人知曉,他不像喜歡男人,更不像會喜歡陳召南,所以他的暗戀做得很成功,甚至能把自己騙過去。
可他向梁彰承認了暗戀,游景想,他的暗戀不再成功,變得不私秘,甚至有種岌岌可危的脆弱。
讓游景意外的是,這次吵架陳召南先來道歉,他給游景打了十多通電話,游景沒接,他就敲游景家門。
游景沒開門,打開門上的一扇小窗:“別敲了,擾民。”
游景租的老小區的房子,住的都是些老年人,幾個阿姨買完菜上樓,說:“小游,你怎麼不讓你朋友進去?”
陳召南像找到了支持者,迎合道:“游景,你怎麼不讓我進去?”
“這是吵架了?”
“沒有呢,阿姨。”
游景打開門,對阿姨抱歉地笑,然后拽著陳召南的胳膊,低聲說:“快滾進來。”
陳召南的道歉很樸實,沒用太多夸張的辭藻,他問游景的臉還疼不疼,刻意地看了幾眼,還想把游景的臉掰過來,被游景打開了。
游景的臉早就沒什麼問題,他只挨了陳召南一拳,陳召南被他踢了很多下,也是扯平了。
陳召南不是擅長道歉的人,有些笨拙地看著游景:“我說話不該那麼沖。”
“我也沖動了,都有不對的地方。”
“不生氣了?”
游景開玩笑:“本來沒氣,看見你這張臉就又來氣。”
陳召南信以為真,似乎很緊張:“不是吧?” 他說,“我長得挺好看的啊。”
游景懶得理他,走到飲水機旁邊,接了兩杯水。陳召南捧著灰色的馬克杯,喉結上下滾動,看向窗外。
外面一瞬間下起暴雨,夏天的雨一來就很猛烈,剛才的天氣還熱得很,出著太陽,天空轉眼就變得灰暗,像懸著一塊紙板,愣愣地往地上壓。
室內變得潮濕,游景吹著風扇,穿得涼爽,暴雨讓他感受到一絲冷意,他縮起腳趾,朝沙發里靠了靠,陳召南坐在靠近窗邊的躺椅處,先游景一步把風扇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