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景靠在車門上,掰下一塊馕,里面夾著辣醬,沾奶茶軟化了馕,三兩下吃完一整個。
路上的紫外線很強,但風大,不冷不熱,風吹得游景沒法完全睜開眼睛,他抱著保溫瓶的杯蓋,喝完奶茶后點了一根煙,等陳召南在車內把飯吃完。
第二根煙抽完,陳召南下了車,他向游景要了根煙。
草原四下無人,也看不到車輛,他們黑色的吉普是是唯一現代化的東西。
風一陣猛一陣弱,游景眼里刮進了沙子,陳召南含住煙,扶著游景的下巴讓他仰頭睜眼。一睜眼眼淚就滾出來,陳召南兩只手指撐開游景的眼皮,輕輕吹了吹。
眼睛里不再有異物感,游景睜開了另一只眼,怔怔地和陳召南對視,陳召南挪開手,順便有指背抹去了游景眼瞼下沾著的淚。
游景的皮膚細膩,滑過去涼涼的。
陳召南重新拿回煙,說:“我和我爸說了我喜歡男人的事,” 他抬頭,“不過還沒有說喜歡你。”
游景徹底愣住了,像被人踩下了身體的延遲鍵,久久無法做出回應,他還在消化陳召南的話。
“是有一點沖動,不過遲早要告訴他。”
“你他媽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 游景咬牙,“喜歡男人是這麼輕而易舉就說出來的嗎?”
這麼重大的事情,陳召南默默地承認了,并且是在他的父親面前,不猶豫也不后悔。
連游景當時開口說喜歡男人,都沒有如此坦率。
“也不是那麼難。”
“你一定知道自己真喜歡男人?”
陳召南把腳抵在汽車前輪胎,維持要把游景圈起來一樣的姿勢:“我喜歡你就是喜歡男人,” 他的聲音帶著壓制的怒意,“游景,你聽不懂人話嗎?”
“你爸之前打電話就因為這個事吧,你不處理好就來新疆?”
“當時想先把你追到,再好好處理家里的事情。”
“靠!” 游景推開陳召南,鉆進車內,點燃了第三根煙。
雙方冷靜了十分鐘,陳召南回到車內,他想緩和氣氛。
游景的頭抵在方向盤上,他先開了口:“至少商量一下。”
陳召南的確不打算這麼早告訴陳樅,他和游景的事情沒有定下來,可能婚姻激怒了他。
即使陳樅表現不過激,也不代表能夠接受,陳召南考慮欠缺,他承認,但再來一次或許他還是要說。
對于確定的感情,陳召南一向表現得勇敢。之前已經消耗太多時間,他怕游景真的會不見。
“他會讓我結婚。”
“現在你不能結婚了。” 游景重復了一遍理所當然的話。
“對。”
游景曾經覺得陳召南喜歡他的機率是萬分之一,但當這個假設成為真實的以后,游景卻想到了陳召南父母的臉,江吟待他的好。
和他在一起,陳召南不能再回到正常的生活中,結婚生子都與他無緣。
可是游景要承認,剛才他除了震驚,還有隱忍的喜悅,這樣的喜悅讓他愧疚,對江吟,也對陳召南。
陳召南扶起游景的頭,游景的額頭被方向盤壓出了紅痕,深深的幾道杠。
他望著游景:“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注定會走到的終點。”
不管游景做些什麼,他都是陳召南的終點。
第39章 雨中
作者有話說:下章回憶(吊胃口了)會有景哥暗戀的過程 交代南南怎麼知道景哥喜歡他的
繼續前行的路上,兩人默契地沒有再提這件事,游景氣消得快,轉眼間神色如常地和陳召南談笑。
陳召南有能力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游景沒必要再去干涉。
從克拉瑪依到伊寧,他們不再去收費的風景區,一路看來,新疆的自然風光遠比景區的淳樸,貧瘠無人的沙漠戈壁、筆直的公路像自由的開端。
阿克塔斯在天山和喀拉峻之間,不進入景區而往東行,山腳的景色不特別,上山后遼闊的草原層層向前推進,恍若要伸到天際去,在草原看日落也很壯觀。
山下的牧場有哈薩克族的牧民提供氈房,游景他們晚上就住在氈房中。
草原上幾個白色氈房,里面比想象的寬敞一些,掛著花色濃烈鮮艷的掛毯。
晚上牧民會提供食物,游景放好行李,去氈房外吃飯。
老遠就聞到烤羊肉的膻味,香味撲鼻,游景和陳召南分到幾坨大的羊肉,配著抓飯,圍在篝火前吃肉。
羊肉肥而不膩,調料加得很足,又不會把羊肉本身的味道掩蓋住。草原晚上的溫度低,喝上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能讓身體回暖。
飯后所有人圍著篝火跳舞,游景不愿湊熱鬧,蓋著牧民送來的毯子,喝著酒看他們跳舞唱歌。
少數民族可能天生都會唱歌,舞姿沒有之前在劇院看到的專業,但生動許多。
其中一個哈薩克族年輕人唱了一首《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氣氛變得深情,陳召南側過來看游景,扯過他腿上的毛毯,一人一半蓋著。
火苗在陳召南的臉上閃爍,他牙齒咬著酒杯,笑得燦爛。
陳召南被少數民族姑娘拉著去跳舞,她長得很漂亮,笑得好看,亮麗的裙子在火光中格外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