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召南的班主任很擅長告狀,晚上電話就打到了陳召南家里。
玄關處座機響時,陳召南的預感不太好。江吟去接電話,陳召南縮在沙發里豎起耳朵偷聽。
江吟大多數是沉默的,嘴里一直應好,通話時間也不算太長,陳召南手里的蘋果只啃了一半,江吟放下了聽筒。
江吟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繼續坐到沙發上縫刺繡,不像在生氣,陳召南問她班主任都在電話里說了些什麼。
“她說你對她不尊重。”
陳召南猜對了,一時又有點生氣,覺得班主任除了告家長,什麼也不會:“她不尊重游景,我憑什麼尊重她?”
江吟說:“雖然她人不怎麼樣,但樣子還是要裝一裝的。”
陳召南沒想到他媽會說老師的壞話,沒反應過來。
“她讓你不要跟游景混在一起,” 江吟的表情這時候顯得不高興,“我看著小景長大,知道他是什麼樣的孩子。就算你哪天學壞,也是因為自己本身就有問題,而不是誰把你帶壞。”
“而且變壞的定義是什麼呢?有些人的壞藏在心里,是看不出來的。”
陳召南第一次覺得他媽活得通透,心里十分佩服。
江吟說完,陳樅回家了。
他身上的酒氣很大,隔著一定距離都能聞到,熏得陳召南不舒服。
陳樅穿著西裝外套,表情有點抱歉,因為身上的酒氣無法遮擋,不適合帶回充滿香味的家里。
他把生意從外地移回來,每天都很累,想家才回家,但是回來后發現在外地的這麼多年似乎沒有辦法被彌補,他和江吟的裂痕夸張到每秒都有風灌進來。
以前和江吟愛得纏綿,在相愛的基礎之上幸福地結了婚,也不常吵架。分離這麼久后,發現他們不是適合相濡以沫的夫妻。
如果因為矛盾吵架或許會好一點,但是他和江吟只是沒有話說,兩個人因為彼此都感覺到了痛苦。
堅持在一起的話,痛苦就會變成厭惡。
“南南,吃一塊,很好吃。” 陳樅把帶回家的糕點放在桌上。
陳召南看著包裝外面的字,手里抓著江吟給他削的蘋果。
江吟不說話,從沙發上起身,徑直走回臥室,關上門。
家里的氣氛總是壓抑,陳召南吃不下特別甜膩的糕點。
隔天下午吃過午飯,馮思諾敲響了陳召南家的門。
其實陳召南沒有想到馮思諾真的會來,也沒做什麼準備,開門的時候很慌張,開口第一句話說得結巴。
游景還在陳召南家看電視,聽見門口女生的聲音,愣了一下。
馮思諾跟在陳召南的后面走進來,看了游景一眼,沒有說話,似乎有點意外。等到陳召南給她介紹游景,她才給游景打了招呼。
她好像不怎麼敢直視游景,游景覺得應該是自己在校內的名聲不太好,馮思諾怕他,所以打算先回家,晚點再來找陳召南。
結果陳召南不讓游景走,非讓游景留在他家看電視。陳召南的表情是求助的,游景看了很想開懷大笑,覺得喜歡一個人的陳召南真傻。
游景帶著調侃重新坐回沙發上,朝臥室揚了揚下巴:“快進去幫助同學吧,陳召南。”
房間門沒有關,講題的聲音從里面傳到外面來。游景把電視聲音開得小聲,所以聽得到陳召南的聲音。
陳召南講題的聲音十分正經,一字一句說得清楚,是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再說出口的,和他平常像兩個人。
游景想到平時陳召南叫他名字、開玩笑時的嗓音,說出許多不經過大腦的話,在他面前才是真實的陳召南。
電視上放的什麼內容游景看不進去,余光在那扇門上,心上似乎懸著一個聲音,讓他不要看,但游景假裝聽不到。
游景還在想他們講題要講多久,樓下有人大聲喊他名字。
從窗戶探出頭去,簡銘澤站在一棵樹的旁邊,讓游景快一點下來,有急事。
陳召南被聲音吸引出來,馮思諾在門邊看著游景。
陳召南走過來:“怎麼了?”
“不知道,我先下去。” 游景搖搖頭。
游景的兄弟和七中的人起了矛盾,在一中前邊山上約架,本來以為是不會動手的約架,簡銘澤覺得沒必要告訴游景,結果七中的人帶了一堆人,他們一中的往山邊站,都要被擠到溝里去了,為首的人犯慫,根本撐不起場面,只能讓簡銘澤去叫游景。
最近游景決心學習,要考高中,不是很想惹事,但也不能讓兄弟被打,他跨上自行車準備往山邊趕。
陳召南從樓上跑下來,抓住游景袖子,問他怎麼回事。
“北山打架,他們人很多。”
陳召南手拽得很緊,沒輕易放手:“會不會出事?”
“不會吧。”
說完,游景蹬著自行車和簡銘澤走了。
馮思諾從樓道出來,盯著游景離開的背影,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表情有點茫然。
陳召南原地站了一會兒,一動不動。他想到游景走之前的眼神,轉身給馮思諾說:“你先回家,我有點事。
”
游景把自行車扔到草堆里,也沒來得及上鎖,跑著上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