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景沒有使力,輕易地因為陳召南的觸碰側過身體。
天空成了紅與黑的混合體,火光印在游景挺直的鼻梁上,擺動的黑色影子。游景偏了偏頭,避開了燃燒的火苗,唇瓣卻不小心蹭過陳召南大拇指的指節。
帶著濕度的唇和眼睛,陳召南心臟處傳來微弱的驚動,火滅了。
“在車里,不抽。” 游景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望著陳召南漆黑的瞳孔。
無法琢磨游景每一個動作背后的意義,陳召南向后靠了靠。
“沒關系,不會留味道。” 陳召南指著車載香氛,一股很淡的木質香味。游景喜歡這個味道,問陳召南在哪里買的。
“你喜歡,我買來送給你。”
“我是沒錢嗎?要你送。” 游景回絕道,期間看清了陳召南手中的打火機。
牌子是 S.T.Dupont,黑色的長方體,邊框圍著一圈金色,肉眼能看出外殼上有些許的磨損。
陳召南那年出國追尋音樂夢想,回來后游景送給他這個打火機。那時游景已經掙到錢,陳召南便沒有拒絕。
游景摸著打火機冰涼的外殼,車子開始向前移動。他記得他在上面刻了字,一個小小的 “chen”。
陳召南靜默了半晌,說:“我們之間,需要說這些嗎?”
“你是我的誰呢?可以不和我說這些。”
“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最好的朋友,游景把五個字反復拆開,經過舌頭和牙齒,吞進肚子里。
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詞語能這麼好地概括他和陳召南的關系?
游景喜歡他最好的朋友十幾年了,想吻他想睡他,想和他變成陌生人,就是不想和他做最好的朋友,比普通朋友還要差勁。
他輕輕動了動手指,將打火機的蓋子掀開,依舊避開唇間的煙,火苗似乎在他手心里跳。
陳召南的側顏和正臉一樣好看,火光襯得氣氛很曖昧,游景又有點沉醉。
“說來挺奇怪的,陳召南,你他媽那麼喜新厭舊一個人,怎麼唯獨對我送的東西念念不忘呢?”
游景揚起下巴,雙眼一動不動盯著陳召南睫毛的陰影,他真是有點搞不懂這位直男了。
直男好像呆住了,直到后面的車響起刺耳的喇叭聲。
“沒有,我不是喜新厭舊,” 陳召南想解釋,可能又覺得過往事跡太沒說服力,于是顯得力不從心,“你對我不一樣。”
第4章 排隊等候中
作者有話說:世界上用的最快的東西是我的存稿
你對我不一樣。
好像聽到過這種說法,但什麼時候聽到的,又是在哪里聽到的,游景記不清了,記憶的程度模糊到不能確定這句話的存在。
陳召南卷翹的睫毛上方跳躍出一團亮黃色的光圈,游景睜大了眼睛,恍了神,忘記了將要說的話。
汽車行駛到橋上,湖面十分平靜,對面并在一起的幾棟高樓亮起了燈光,陳召南眨眼后燈光消失了。
路面開始暢通無阻,晚高峰散去,天快黑得差不多。
倏忽間游景覺得煩悶,扭頭去看橋頭的另一邊,陳舊的紅橋。低壓的氛圍維持到抵達吃飯的地方。
游景和陳召南最后幾個到的,簡銘澤的對面和左邊還留著四個位置,游景坐在了簡銘澤的左邊,陳召南選擇了游景旁邊的位置。
所有人理所當然地將游景和陳召南的座位留在一起,十多年的聚會,他們向來不分開坐。
“原來你們是一起來的,我以為你們默契地晚到。” 簡銘澤開著玩笑,讓服務生添茶,拿菜單。
游景笑著回答:“陳召南買了新車,特地開過來給我炫耀。”
他補充了小孩子把甜筒甩在新車上的事件,幾個人紛紛表示陳召南活該,做人就不該太張揚。陳召南滿不在乎地回嘴,還怪游景什麼事都往外說。
“都是兄弟,說不得?” 游景聳肩,斜眼看了眼陳召南,低頭在菜單上勾畫,“我點的有點多,餓。”
陳召南攀過游景的肩膀,很自然地將他往身邊帶:“景哥是我們的老大,當然想說什麼說什麼。”
老大是很復古的稱呼,以前是認真的,現在是調侃,眾人笑開了,許久沒有看到游景和陳召南互懟的場景。
簡銘澤心中松了口氣,默認他們果真沒有鬧掰,他想起什麼似的說:“唐策老婆出差,女兒晚飯沒人管,他帶過來了。”
上次見唐策女兒還是在幾年前,小女孩讀幼兒園的時候,樣貌游景記不清了,只記得是個聰明的小孩兒,嘴巴很會說。
沒有等待多久,唐策來了,他挎著女兒的粉色書包,解釋說剛接女兒下補習班才來遲,如今小學生也沖業績,游景說他從小到大不知道補習班什麼樣,差生的特殊待遇。
“我們那時候補習班也沒有這麼繁榮。” 陳召南說。
唐策女兒叫苗苗,長得可愛,聲音甜甜的,給每個叔叔都問了好。
苗苗的眼睛極大,里面像盛著水晶。她的視線在每個叔叔臉上轉了一圈,最后來到游景身上。
游景對小孩子沒有多大興趣,反正他這輩子不會有的,也沒有注意到苗苗的眼神。
“我記得你,游叔叔,” 她突然柔柔地發聲,“以前我說過要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