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紀太小了,想法太幼稚了,我不夠成熟,我才十八歲…更重要的原因他不好直說,但我想也就是那樣了——我們是同性。
他只是對我黃了幾次,并不意味著他就是同性戀。付惟還對我粉了呢,也沒見他就想和我談戀愛。
所以,我這是被委婉地拒絕了啊…
我再次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枕頭里,將心中苦悶盡情吼出:“年紀小又不是我的錯!年紀小有什麼不好?我可只有十八歲啊!人生只有一次的十八歲!!”
無論我怎樣不甘,第二天的太陽都照常升起。
臺風過后,街上落了許多樹葉和花瓣,路中央偶有小攤積水,但隨著氣溫逐漸上升,中午之前它們便就會被蒸發干凈。
比“慘烈地被拒絕”更令人同情的就是我這種了吧?
無聲無息地被扼殺。
告白失敗起碼還有“喜歡”的殘尸供悼念,若干年后追憶往昔,也不枉一場喜歡,我卻連個“喜歡”的衣冠冢都沒有。
我的喜歡,活得憋屈,死得悲壯。
“余棉!”孫蕊靠在收銀臺旁,大力揮舞手臂沖我打招呼。
臺風后大家可能都還沒回過神,街上顯得有些冷清,店里也沒什麼人。
這還是醉酒事件后我們第一次見面,仿佛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你怎麼來了?”難得清閑,我干脆也走到收銀臺前,與孫蕊和文應聊起天。
“來看我的小文文啊。”孫蕊手肘支在收銀臺上,雙手撐著下顎,一臉甜蜜盯住文應。
我似乎看到文應難以忍受地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要叫我小文文。”
孫蕊嬌羞地朝他夾了夾眼:“我就喜歡你一本正經的樣子。
”
我:“…”
文應真的對她有意思嗎?
我現在嚴重懷疑孫蕊是不是理解錯文應的意思了,這兩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事將近的樣子啊。
我望著孫蕊頭頂的粉色,又去看文應頭上,白白凈凈,同他們的關系一樣。
雁空山起碼還對我黃過,文應這狀態簡直達摩附體對孫蕊這位女施主完全沒有邪念啊還談什麼戀愛?
孫蕊不行啊,還說要教我追男人。我教她吧。
談話間,孫蕊提到周末想去登山,問我和文應有沒有興趣。
我其實是沒興趣的,耐不住孫蕊在底下踢了我一腳,我只能笑著說自己早有此意,她提得正是時候。
文應看了看排班,說自己周六正好有空。
“那就周六!”孫蕊興致勃勃,“我們去爬鴛鴦山吧?那山上有座廟,求姻緣很準哦。”
鴛鴦山在青梅嶼最北端,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矮的,但因為山上有座靈驗的姻緣廟,成了島上游人最多的山頭。
書店增加了蕭天這個人手后,排班也輕松許多,周六正好我和文應都休息。但這也意味著雁空山要和蕭天搭班,雁晚秋如果找不到人照顧,就要在書店休息室呆一整天。
小女孩很乖很聽話,就算沒人陪她,一個人靜靜坐在沙發上玩魔方看漫畫也能度過。
放在從前,我或許不會覺得怎樣。可與雁晚秋接觸的這一個月,我知道她和普通孩子不一樣。這種“不一樣”不是指她身體上的殘缺,而是她的智商。
她太聰明太早熟了,完全不像個五歲的孩子。她從不以吵鬧達成自己的目的,做事說話都調理十足,洞察力更是驚人。
就好像是…上帝拿走了她的腿,卻賜予了她非凡的智慧。
有個詞我總是在各種傳播媒介上見到、聽過,卻從未用在什麼人身上,但如果必須要給雁晚秋一個定義的話,那她應該就是“天才”吧。
她長大或許會成為十分了不得的人物。
不過我都有能看到別人七情六欲了,一個五歲小女孩是個天才又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雁晚秋對新鮮事物總是充滿無限好奇,精力也很旺盛,把她留在窒悶的休息室實在太可憐了。
思量過后,我跑去找雁空山商量,看能不能周六帶雁晚秋一起去爬山。
“爬山?”他彎腰收拾地上的游戲手柄,聞言動作微頓,看了過來。
“不是很高的山,海拔也就兩百多米。我會看好她的,要是她累了爬不動了,我就背她上去。”
雁空山想了想,似乎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那就麻煩你了。”
我抿著唇,沖他靦腆地笑了笑:“不麻煩的。”
其實我心里還存著絲僥幸…一絲微弱的,希望這個暑假結束,我離開青梅嶼去上學的時候,他能允許我將對他的“喜歡”說出口的僥幸。
搞定了家長,孫蕊他們當然更不會有意見,周六那天九點,文應開著車先后到家門口接了我們幾個,之后四個人一道去了鴛鴦山。
孫蕊跟要郊游一樣,大包小包買了不少零食,還帶了許多自家出產的水果。
“做我孫家的女婿實在是件非常劃算的事…”腳下爬著山,肩上背著零食,就這樣也沒堵住孫蕊的嘴。
奈何媚眼拋給瞎子看,文應壓根不接茬。
我默默嘆了口氣,只好順著她話問:“為什麼?”
孫蕊回頭給了我個贊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