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任起身的瞬間,脖子一陣刺痛。他伸手摸了下,發現傷口被包扎過。
那就不是夢了?
他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終于回想起睡著前發生的事。不但想起自己被趕來的警方找到,想起去醫院處理傷口,想起做筆錄、指認嫌犯,很多事,還有那個至關重要的吻和謝天對他說的每一句話。
他到處找自己的手機,卻哪都找不到,于是干脆跳下床光著腳跑出臥室。
打開門,一股食物的香味傳來。蘇任扶著墻下樓,走進廚房時看到謝天正在煮東西。
蘇任想叫他,喉嚨卻像被堵住一樣發不出聲音。他在門邊站了一會兒,直到謝天轉過身來看見他為止。
“起來了?”謝天笑了笑問,“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醒了就睡不著了。”蘇任心中有無數話想對他說,又不知道怎麼開頭,生怕他說過的喜歡和愛只是一時安慰,會因為事件結束而反悔。
謝天看看他,忽然說:“你怎麼光著腳啊?秋天了會著涼的。我給你煮了皮蛋瘦肉粥,去洗個臉,穿上鞋過來吃一點。”
“你說過的話今天還算數嗎?”蘇任終于忍不住問。
“什麼話?”
“就是你說喜歡我,問我愿不愿意喜歡你?我愿意。所以你說過的話算數嗎?”
謝天盛了一碗粥給他放在桌上涼著。
蘇任很聽話地先去隔壁洗漱,過了一會兒走回來,盯著他的眼睛看。
謝天沒有逃避他的目光,眼中始終帶著笑。這溫柔的笑意讓蘇任感到很安心,但他還是想要再確認一次。
“當然算數了。”謝天說,“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了。
”
“所以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對不對?”
“嗯,對。”謝天又逗他,“你要是早點說,可能已經當了大半個月男朋友了。坐著吃吧,我去給你拿雙鞋。”
蘇任坐下來,雙手捧住謝天煮的粥。熱氣模糊了他的視線。粥還很燙,他忍不住先嘗了一口,味道很好,勾起了食欲。
謝天很快從樓上的臥室回來,給他拿了一雙拖鞋和一件外衣。
“今天幾號了?”蘇任問。
“二十。”
“我又多睡了一天?腦子糊里糊涂的。”
“也不算一整天,昨天天沒亮把你送到醫院檢查了一遍。你哥不放心,想讓你在私人醫院里住一晚,你非要回家。到家就快中午了,最多睡了十幾個小時吧。”
“我哥呢?”
“他說還有公事要處理,讓我好好照顧你,昨天晚上就走了。”
“像他的作風。”蘇任一口氣喝完粥,把空碗給謝天,“再給我盛一碗。”
謝天看看他,忽然伸手在他臉上擰了一把:“胃口不錯嘛!”說完拿著碗轉身又給他盛了一碗。
蘇任摸摸自己的臉頰,終于也笑了,他確定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愛。
“你吃過了嗎?”
“沒呢,你先吃,吃剩下給我就行了。”
“一起吃啊,我吃不了那麼多。”
“看你能剩多少,全吃完我就不喝粥了。”
“你想吃什麼?”
“當然是好吃的了。”
蘇任點點頭:“行啊,以后你想吃什麼都行。”
謝天坐在他對面看他喝粥。
蘇任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是說你喜歡我的事?”
“嗯。”
“一直就知道啊。”謝天說,“不喜歡我天天往我這里跑干什麼?閑得慌總也有地方花錢吃喝玩樂吧?”
“不可能啊,那你裝得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演技這麼好?”蘇任想起自己內心的糾結和行動上的逃避,不禁有些耳根泛紅、臉上發燒。
“剛開始是覺得你太閑了沒事喜歡來找我胡鬧,越往后越覺得不對,就一定得搞清楚才行。”謝天支著頭,看著他說,“你不是問過我那天搭柯遠的車聊了點什麼嗎?”
“我問你,你又不肯說實話。”
“他問我到底知不知道你們是什麼關系?”
蘇任雖然覺得自己和柯遠交往已經像是上輩子的事,但以柯遠的性格,對著謝天這麼一個假象中的“現任”,實在沒什麼理由隱瞞自己“前任”的身份。
“然后呢?”
“我說不知道啊,然后他就告訴我了,說他是你男朋友。”
“那你怎麼沒嚇跑?”
“干嗎嚇跑?我就研究了一下,你對我這麼好,好好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天天陪我送水,圖什麼呢?不會是喜歡我吧。”謝天笑吟吟地望著他,“但我又不能確定,萬一你就是閑得慌又傻怎麼辦?”
“你才傻。”
“所以我只能等你忍不住了自己跟我說,結果你真能忍,就是怎麼都不肯說。沒辦法,我只能冒著被你嫌棄,被你拒絕的風險先開口了。”
蘇任很感動,謝天沒有給他任何難堪和尷尬,更沒有嘲笑他。他聽過那麼多追求直男卻無善果的故事,知道自己的一意孤行有多麼痛苦和艱難,誰能想到會有這樣美好的回應呢?其實只要謝天對他說不討厭他,以后還可以當好朋友,對他而言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他有過自私的想法和不放棄的決心,但也曾想過如果自己放手,不再介入謝天的生活,他會有更輕松、更美好的未來。勉強讓他接受自己,是否對他也是一種無形的傷害。
“你真的想好了嗎?”蘇任忍不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