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在浴室里回應說已經快洗完了,蘇任就捧著電腦在客廳沙發上上網了解工地事故的最新進展。
這件事經過一段時間輿論發酵,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罵開發商背后有人無法無天,罵承建方黑心剝削不顧人死活,還有罵工人家屬貪得無厭敲詐勒索,五花八門各式各樣,各路人馬吵得不可開交。
蘇任慶幸自己和謝天躲開了這場事故的余波。
雖然謝天沒留身份信息,避免被置于公眾眼皮底下用放大鏡觀察的麻煩,但也提醒了蘇任要盡快解決戶口問題,不能讓自己喜歡的人活在陰暗角落里過不見天日的日子。
謝天洗完澡出來,因為剛旅游回來又忙著買菜做飯,顯然有些困了,蘇任就趕他上樓睡覺。第二天,蘇任約的私人醫生上門替謝天拆線,說傷口恢復得非常好,以后的疤痕也會很小。蘇任很高興,覺得用不了一個月,謝天的手臂也能很快恢復如初。
接下來的日子,蘇任就盯著謝天在家休息,自己也足不出戶,天天買各種好吃好用的,像養小豬一樣養著他。謝天在家待得悶了,蘇任就開車帶他出去轉轉,反正一刻不肯放松,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被他溜出去找活干。
差不多一個半月后,謝天胳膊上的石膏拆了,開始做簡單的復建。遠康房產工地事故的輿論熱度也已經消退,死傷工人們的賠償在方瀚海找的律師和施工方協商下達成了和解。
這天蘇任給了謝天一個信封。
“什麼東西?”
“我哥讓我給你的,賠償金和補償工資。”
“官司打完了嗎?”謝天拿起來看了一眼,信封鼓鼓囊囊,里面塞著好幾疊鈔票。
“算是吧。就是雙方協商互相提條件,最后商量一個差不多的結果進行賠償。”
“這是多少錢?”
“六萬。”
“不少啊,你哥這一個多月沒少操心我的事吧?他工作那麼忙還幫我找律師,我是不是得請他吃個飯謝謝他?”
蘇任哪敢再讓他們見面聊天,連忙說:“你知道他忙,日程排得滿滿當當,每天都大半夜才睡覺,吃飯的事以后有機會。再說也不是他親自去操心,有律師呢。”
“那也得謝謝。”謝天拿了一疊信封里的錢出來一張張看。
蘇任按照蘇擎的授意,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自己掏錢當賠償金,其中有五千塊還是當初謝天給的“工資”現在又送還給他。謝天這麼認真地檢查,蘇任差點以為這人把當初給他的每張錢的冠字編號都背下來了。結果謝天只看了幾張就又放回去,把信封推到蘇任面前說:“給你。”
“給我干什麼?”
“這一個多月在你這吃喝住,還有治療費、請律師的錢。”
“那也用不了那麼多。”
“用不了嗎?我覺得可能還不夠吧,請律師要花不少錢,再加上旅游……”
“旅游算你陪我玩。錢你先拿著,這段時間你沒工作,之前也沒存下什麼積蓄吧。”蘇任很客觀地和他講道理,“等你找到工作,有穩定收入了再還。”
謝天看著他,笑了笑說:“那好,下個月再還你,到時候你一定要收。”
“下個月不行,你手沒好全,不準出去找工作。”蘇任說,“就算再找也不準找那種工地上搬磚的活了。
”
“那我做什麼?”
“送快遞、送外賣都不行。滿大街亂跑趕時間,太危險。”
“你是把我能干的活路都堵死了。”謝天并不生氣,仍然面帶微笑地望著他。
“如果我給你介紹一個你可以勝任,又不太辛苦的工作,你能不能不要一口回絕?”
“去你的酒吧洗杯子嗎?”
“不是,我酒吧賣了,你想洗也洗不了了。”
“賣了啊?我還剛想答應呢。”
“我和程俠說好了,他的畫廊想找個人看著,覺得你武校畢業很合適。他那也不是天天有展覽,平時不開的時候就休息。”
“有人會來搶他的畫嗎?”
“沒人搶也要防著不講文明的人搞破壞吧。”蘇任隨口說著,其實心里明白,程俠的畫廊就算開展也只有第一天有人捧場,平時鬼都不見一個,偶爾來幾個觀眾也是被騙進來的文藝青年,更不可能搞破壞了。
“這樣啊。”謝天想了一會兒。
“就算幫他個忙,工資五千一個月。”
“那好吧,我什麼時候去?”
蘇任松了口氣,謝天答應這份工作對他來說比什麼都好,至少能保證他不再去外面糟蹋自己的身體,要是再出一次事故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下個星期吧,等你的手好一點。”蘇任說,“以后就住在這里,還是每個月一千房租,你做飯給我吃算包飯。說好了,去那里上班不準玩失蹤干了一個月就跑。”
“等我去看看再說吧。”謝天笑,“別是你們白養著我,那也挺無聊的。”
蘇任說:“有展品過來的時候你可以幫忙一起搬運布置,我知道你就喜歡干這種體力活,不會讓你閑著。”
“那就好。”謝天問,“晚上想吃什麼?”
“這麼快就想開始干活?”
“是啊,住這麼好的房子又這麼便宜,當然要對房東好一點。再說不是包飯嗎?給你做飯也等于給自己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