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上沒說啊,只寫一人搶救無效,唉,也不知道是誰。”
“這幾天說不定會有人來找你。”蘇擎接過謝天遞回來的手機說。
“什麼人?”
“比如記者。”
“找我干什麼?”謝天不解地問。
“有的是找你了解當時的情況,有的是主動要替你討回公道,可能還有要幫你出名的。”
“他們能找到我嗎?”謝天有點好奇。
“不但能,而且不只你自己,連你身邊的人都可能會受影響。”蘇擎說,“不要小看現在的媒體。”
謝天沒想過這些,他在日常生活上的經驗很豐富,但這個信息高速傳播的世界,對他來說反而很遙遠很陌生。蘇擎顯然是他的另一面,對社會的運作和規則了如指掌。如果謝天只是個普通工人,也許并不能從他身上挖掘出什麼值得報道的內容,可一旦有人發現他和明龍集團董事長的小兒子是朋友的話就不一樣了。別說那些八卦的圍觀群眾,連蘇擎自己都忍不住想一探究竟,看看背后到底有個什麼不為人知的動人故事。
“你是說,要是他們找到我,不但會影響蘇任,說不定還會影響你們家的公司?”謝天直截了當地問。
“有可能。”
謝天又有了興趣,問道:“公司會有什麼影響?”
“那要看別人怎麼報道了,如果是負面消息,或者隱私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不只是個人名譽受損,企業也可能會有實際損失。”
“你們那是家族企業對不對?”
“不完全是。”
“就像電視劇里那樣,老爺子是創始人,兒子當總裁,媳婦管錢,家里但凡有點關系的親戚都占個光管人不管事的職位?”
蘇擎不易察覺地笑了笑:“沒那麼多親戚,現在就只有我和我爸,而且公司也正在轉型。”
“蘇任不去幫忙嗎?”
“他不去。”
“為什麼?”
“他對公司沒興趣。”
謝天同意地點了點頭:“我也覺得他沒興趣,不知道他對什麼感興趣。”
蘇擎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望著他說:“我看他對你就很有興趣。”
“我?”謝天笑,“我有什麼值得感興趣的?”
“我這個弟弟從小被照顧得太好,所以能讓他操心的事情就很少。”蘇擎說,“不感興趣的事不碰,不喜歡的人不理,能和他深交的朋友就那麼幾個。”
“程俠。”
“程俠算一個,也虧得是認識得早,不然他這一身潔癖又挑剔的臭毛病誰受得了。”
“你真是親哥,這麼賣弟弟。”
“我不是賣他,他既然是我弟弟,那無論有多少毛病也都是我弟弟。”
“怪不得把他寵成這樣。”
蘇擎問:“你覺得他最大的毛病是什麼?”
謝天想了想,蘇任確實有很多毛病,可真要讓他說卻又覺得哪個都算不上。
“他這個人……其實愛干凈也不算什麼太大的毛病,說他閑得慌吧,他又確實用不著打工掙錢。反正別的都好,就是有時候太執著。”
蘇擎搖了搖頭,笑容有些無奈:“他最大的毛病是不坦率。”
謝天深以為然!
“還是親哥了解他,我總覺得他心思很重,有時候想說什麼又不說。按理說,像你們這麼有錢的人,應該沒什麼煩惱啊。”
“因為有錢所以很多東西不用開口就能得到,但是如果有一樣東西,他無論如何都得不到,花再多錢也沒用,他是絕對不會坦率地說想要的。
不但不說,還怕說出來也得不到更難受。”
謝天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蘇擎說:“我是不知道他想要什麼,看來他最近和你相處的時間多一點,如果你打聽到了,也可以告訴我一聲。”
“告訴你,會怎麼樣?”
“我們全家把他寵大的,當然是想辦法幫他得到了。”
“如果他想要的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人呢?你們也能弄得到?”
“你是說他有喜歡的人?”
“我打個比方,現在還有花錢得不到的東西嗎?”
“花錢得不到的人也很少了。”
蘇擎的笑容看起來很像是在開玩笑,因為他不笑的時候根本不像個會寵弟弟的人,顯得冷淡又薄情,一心只有事業和生意的樣子。
“是人的話你也告訴我。”
“好吧,我要是知道了,一定告訴你。”
“嗯,再說說你的事吧。”
“我的什麼事?”
“遠康房產的工地事故,我看之后幾天會鬧得很大,你最好不要露面。”
“蘇任也這麼說,他說會找律師處理,等拿到賠償金,我再付他律師費。”
“他說要去找律師嗎?”
“這麼說過,現在出門好像就是去見律師朋友。”
“最近如果有陌生人打電話給你不要接,有家里人嗎?”
“不在本地。”
“可以的話通知他們一下,也別回答陌生人的問題。”
“那些你說的記者還真能找到外地去?”謝天將信將疑。
“防范于未然。”蘇擎和商界、政府、社會上各路人馬打的交道太多,看待問題的方式也喜歡未雨綢繆。謝天的事要麼就他自己獨立處理,別人一點手都不插,只要蘇任幫一點忙,請了一個謝天這樣的底層工人根本請不起的律師,自然會有聞風而動的人來挖掘幕后新聞。
他們可能并不在乎是否能夠幫助傷者討回公道和工資,但肯定對一個黑戶建筑工和明龍集團小公子之間跨越階層的關系非常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