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一直在逃避謝天對自己的看法,因為一旦捅破這層紙,就不得不面對最壞的結果。他也曾試著說服自己,與其患得患失,不如跳過這層求而不得的關系,把謝天當做一個真摯的朋友或是家人那樣去對待相處,可是不行。他想要和心愛的人兩情相悅,成為真正的伴侶,互相給予對方無法替代的愛,愛情可以轉化成友情和親情,友情和親情卻不能完全取代愛情。
謝天讓他把話說出來,這些話是指什麼?蘇任甚至不敢思考。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期望能夠暫時進入夢鄉,忘掉醒著的煩惱。
第二天,謝天不去工地,很早就起來給小貓們喂食。蘇任也沒有睡好,聽到謝天下樓的聲音就醒了。
他沖了個澡,讓自己好好醒醒,然后去廚房倒了杯咖啡,坐在卡座里慢慢喝。
謝天問:“吃早飯嗎?”
“你自己吃吧,我不太餓。”
“不吃早飯一天沒精神。”
蘇任望著落地玻璃外的院子發了會兒呆,今天天氣不錯,清晨的陽光照在修得十分整齊的草坪上,一只叫不出名字的漂亮小鳥落下來,低著頭找食吃。忽然,鳥兒飛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猛撲過來的碩大狗頭。
蘇任猝不及防,嚇得一激靈。
丑狗仿佛知道他在看,抬起腦袋往廚房里瞧了瞧,然后晃晃悠悠地跑過來,兩個前腿往上一抬,整個趴在玻璃上。
“真好看,早啊。”謝天跟它打招呼。
丑狗伸著舌頭把玻璃窗上哈得全是熱氣和口水。
“丑八怪狗精。”蘇任憤恨地嘀咕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只丑狗,昨天晚上的恍惚和煩躁忽然像退潮一樣被沖走了不少,仿佛又回到了現實世界。
謝天還在這里,并且事情沒有往不好的方向發展的征兆。他松了口氣,對謝天說:“那我還是吃點吧,一會兒要出去。”
“去哪?”
“見個律師朋友。”
謝天問:“是我的事?要我一起去嗎?”
“不用,等需要你去的時候會告訴你。你在家別出門,一會兒十點清潔工來做家務。”
“那我干什麼?”
“你都獨臂大俠了,還想干什麼?雕是國家瀕危保護動物,有錢也弄不來陪你。”
謝天閑不住,但蘇任警告他,醫生說骨頭要是沒長好,會對以后的行動有一定影響。
“不好好養,你這二十年的武術就白學了,什麼單純的追求只能是做夢。”
謝天終于妥協了,蘇任看到他無奈的樣子,內心有點愉悅,總算有一次能讓他乖乖聽話,不再怪招頻出和自己對著干。
吃完早飯,蘇任就開車出門了,留下謝天一個人無所事事地在家發呆。
受傷之前,謝天無論在來味鮮洗碗還是在水站送水,都是整月無休,天天忙著干活。現在突然閑下來,又不能劇烈運動,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他把小貓一只接一只抱起來擼了個遍,又和院子里的真好看玩了一會兒,實在沒什麼事好做,回過頭來坐在沙發里嘆了口氣。
快十點時門鈴響,謝天以為是蘇任說的清潔工來干活,心想好歹有個人能說說話,就跑去開門。
門一開,是蘇擎站在門外。
第五十三章 命中有貴人,人生多坎坷
“是你啊。”謝天一愣之下很快笑著說,“蘇任的哥哥,你來找他?他出去了。”
蘇擎也有些意外,但卻只是點了點頭回答:“剛好路過來看看他,我還有點時間,能讓我進去坐坐嗎?”
“當然。這是他的家,你是他哥哥,想坐多久都行。”
謝天讓開路,幾只小貓看見生人就連跑帶跳地逃進角落里藏起來。
蘇擎轉了一圈坐在沙發上。
“要喝水嗎?”謝天說,“這個弄咖啡的機器我不太會用,你要不自己倒吧。”
“不用,白水就行了。”
謝天也不瞎客氣,很聽話地給他倒了杯白開水。
蘇擎看他一只手掛在胸前打著石膏,問道:“你這手怎麼了?”
“工地上出了點事故,被腳手架砸了下,骨頭有點裂。”
蘇擎在公司里雷厲風行,公事上和蘇明澤一樣就事論事不講情面,因此練就一身凌厲的氣場,只要不茍言笑就讓人非常有壓力。他這麼看著謝天,謝天卻也沒有回避他的目光。
“你住在這里嗎?”蘇擎問。
“暫時住在這。”
“住多久了?”
“半個月不到吧。”
“住得習慣嗎?”
“還行。”謝天微笑著說,“以前沒住過這麼大這麼好的房子,但人在舒服的地方都會很快習慣,反過來就不行。”
“你這手是剛受的傷?前幾天遇見的時候還好好的。”
“就昨天下午的事。”
蘇擎皺了皺眉,思忖片刻說:“我好像看到網上有這個遠康房產事故的消息,還有工人搶救無效去世了,不會就是你們那個工地吧?”
謝天平時的消息來源只有電視新聞,事故進展情況不如別人手機上看得明白。
“有人死了嗎?那個工人叫什麼名字?”
蘇擎把手機拿出來,搜到那條新聞給他看,配圖是工地腳手架坍塌后的廢墟,還有醫院急診室門口工人家屬們圍著工頭討說法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