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任就想知道誰輕傷誰重傷,急診室門口吵吵嚷嚷,幾個工人和家屬圍著個工頭模樣的人爭執不休。蘇任聽了一會兒,大概是在爭事故責任和醫藥費的事。他只關心謝天的傷情,不管他們吵什麼,過去抓住個人就問:“里面的人情況怎麼樣?”
一個渾身是土的工人朝他大吼:“快死了,不死的也殘廢。”
蘇任抓著他不放:“是你給我打的電話嗎?謝天在哪?”
“誰給你打的電話你找誰去?”這人一把甩開他,揪住被圍著的工頭說,“我們現在要個說法,這是工傷,我弟弟要是死了你得賠命。”
工頭也很蠻橫:“你弟死了怪誰?怎麼別人在上面就不出事,他上去就塌了,誰知道他在干什麼。姓高的你聽著,沒調查清楚之前,一分錢都不給。”
雙方吵得不可開交,有家屬坐在地上哭的,有要動手打人的。蘇任聽到又是死人又是賠命,心里越來越慌,覺得事故肯定不小。他正心神不定的時候,一個工人終于沒忍住往工頭臉上砸了一拳,對方抬腳踢回來,吵架眼看升級成打架。兩邊都動上了手,其他還在講道理的也講不了了,一群人瞬間打成一團。蘇任等著醫生出來問情況,沒能及時躲開,混亂中被人一腳踢在身上,整個人往后摔去,砰一聲撞向走廊兩旁的長凳。他平時很少和人爭執,除了上次打過薛凡一拳之外哪見過這種混戰場面。
這一腳踢得他劇痛難當,冷汗立刻冒出來。幾個人還在廝打,蘇任想躲遠點,一下竟沒站起來。
他撐著椅子,覺得眼前黑影不停晃,似乎又有人被打了一拳,朝他撞過來。蘇任本能地舉手擋著自己的頭,這人卻沒撞在他身上。
急診室的門開了,醫生大聲說:“這里是醫院,有什麼糾紛到外面去處理,不要影響傷患治療。”保安也趕到了,試圖把動手的人隔開。
蘇任小心翼翼地放下手,看到謝天打著繃帶,一只手抓著個人說:“高全,你小心點,沒看見后面有人嗎?”
他把高全往旁邊推了推,離蘇任遠一點。高全正在氣頭上,眼睛都紅了,還想過去扭打,沒想到謝天一只手把他按在墻邊,他掙了兩下竟然紋絲不動。
謝天等他平靜一點才松手,轉身走到蘇任跟前,把他扶到長椅上坐著。
蘇任臉色蒼白,額頭都是冷汗,一只手按著腰。
謝天皺了皺眉問:“剛才他們打架碰到你了?”
蘇任沒回答,揪住他的臉看了一會兒問:“你傷哪兒了?”
“胳膊啊。”謝天指了指自己打著繃帶的手說,“這不很明顯嗎?”
“沒破相?”
蘇任都沒意識到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摸了謝天的臉,謝天卻也沒躲開,只說:“沒有吧,好好的呢。”
“你媽的急死我,以為你被鋼筋壓死了。又沒死又沒殘,自己走著來醫院就行了,干嗎還把手機給別人。”
謝天忍不住笑:“原來你還會罵人。”
“還笑!罵人誰不會,我素質高,平時不說而已。”
“腳手架塌了,好多人在里面急救,當時那麼亂,我這也是半身的血,直接就讓人推上救護車了。手機我怕丟,隨手就給了熟悉的工友。”
“破手機,丟了有什麼稀罕。
”蘇任盯著他說,“那人也不說清楚,就讓我趕緊來,我怕是要給你來收尸!”
謝天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他,任由他責怪也不還嘴。
蘇任懸著的心慢慢放下,被踹到的地方反而更疼了,按著腰生悶氣。
謝天關心地問:“哪兒疼啊?我看看。”
“你看什麼?怎麼看?你又不是醫生。”
“那我扶著你,你去讓醫生看看。”
“你先告訴我你手怎麼回事?”
“我運氣好,就跑的時候被桿子砸到摔了一下,這里骨頭有點裂,輕微的,醫生說養養就好。”
“你剛還說半身血,就只是輕微骨裂?”
“還破了點皮。”
蘇任看著他,非常嚴肅地說:“你說的,可別騙我,回去脫光了讓我檢查。”
他一心只想確認謝天的傷勢情況,這句話說出口才覺得有點不對勁,本能地朝謝天看了一眼。謝天笑了笑說:“你要不先看看腰?”
蘇任覺得這話也有點怪怪的,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質疑。
“我沒事,被人踹一腳死不了。”
這時護士過來問:“你是家屬嗎?他這已經處理完了,你去交錢吧。”
“我是。”蘇任自然而然地答應了。
謝天說:“我身上沒帶錢,你先幫我墊一下,回去還你。”
“欠著,反正你債多不愁。”
“那你坐會兒,錢給我,我去交。”
蘇任看他腿腳沒事,走路也很正常,剛才還能一只手制止暴亂,應該沒什麼大事,就把錢給他讓他去交。
謝天回來的時候,蘇任正在和醫生說話。
“……注意休養,這只手不要干重活,不要劇烈運動。飲食方面不要吃辛辣的東西,兩個星期后來復查。”
謝天過去說:“醫生你也給他看看,他剛被人踹了一腳,不知道骨頭會不會也裂了。
”
蘇任橫他一眼:“少咒我,天天不盼著我好。”
“我說真的,你讓醫生看看,別受傷了不當回事。”
“我自己傷得重不重我不知道嗎?別給醫生添亂,快拿了藥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