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哪是有點味兒。”蘇任說,“都餿了。”
“還好吧。”謝天抬起胳膊聞了聞,“要不開窗吹吹。”
“外面熱,我開著空調呢。”
“說實話,你愛干凈、不能聞怪味的毛病是不是讓我給治好了?”
“那也沒有,絕癥治不好,你倒是改改不愛干凈的毛病。”
“我們那的公共浴室人多要排隊。”
“去我家洗啊。我現在也上班,早上一起出門剛好。”
“我上工比你早,你不用那麼早起來。”
“早上空氣新鮮,人少又不熱。”
“那我不是占你便宜了,你家那個房間,出租得幾千一個月?”
“幾千也不租給別人。”蘇任說,“我家房間多空著也是空著,你要來住,就下班之后多個人熱鬧點,你自己決定。”
“那我考慮考慮。”
蘇任專心開車,找著附近能停車的飯館。謝天忽然在想,像他這樣要什麼有什麼的富二代,難道也會有煩惱,會因為一個人在家感到冷清嗎?不知道他在認識自己之前,又是整天纏著誰打發時間。
“這家看著還挺干凈,門口有空位能停車。”蘇任朝路邊一個比較有名的連鎖面館看了看說。
“就這吧。”謝天平時偶爾也來這里吃面,覺得環境和味道都很不錯。
“你吃什麼?”
“吃過這里的牛肉拉面嗎?據說是招牌面,特別好吃。”
“你吃過?”
“沒有,一碗四十呢,我一般吃最便宜的湯面。”
“那我請你。”
“我請你。”謝天說著掏錢付了。
蘇任見他自己不舍得吃,卻愿意請客,心里有點暖,就不再推辭去找空位坐。
坐下后,他從筷筒里挑了雙筷子,看看覺得不行又放回去。謝天已經摸熟他的習慣,很自覺地跑去柜臺問服務員要了雙一次性筷子給他。
蘇任沒想到他這麼細心,拿著他遞過來的筷子問:“你最近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以前我挑剔一下,你嘴就特別毒,現在還知道給我拿筷子。”
“那不一樣,以前我以為你就是矯情,現在發現你這是病。”謝天笑著說,“對病人要耐心寬容。”
蘇任也不生氣:“我錯了,你沒改,就是臟心爛肺,沒事盼著我得病。”
“那也不至于,不過你從小嬌生慣養,有點小毛病很正常,不像我……”
“你怎麼樣?”蘇任問,“你沒爸媽,想過去找他們嗎?”
“上哪找?”
“不是有那種專門替走失兒童找家的機構嗎?你要不去試試看,也許你爸媽也找過你呢?”
“不用了,這麼多年了,要真找到了感覺也很陌生,不知道怎麼相處。”
“找到了,至少能過得比現在好點吧。”
蘇任指的當然是他能有個正常人的身份,謝天卻全然不在意。
“那也不一定。”
“什麼不一定?”
“我對親生父母的印象很模糊,有時候都會懷疑是不是真有這麼兩個人,沒準我就是孤兒。”
“你又不是石頭里蹦出來的,退一萬步說就算父母雙亡也總有個來處吧。”
謝天想了想說:“你就當我害怕了,要是我家里跟你一樣有錢,找到也不虧,萬一負債累累怎麼辦?”
“我是第一天認識你嗎?你這個人怕什麼我都信,怕窮絕不可能。”
謝天把服務員送來的面推給他說:“誰不想有錢過好日子,吃吧,別操心我的事了。”
蘇任現在十分能夠體恤他人的感受,覺得謝天只要不和他斗嘴,那準是不想聊這個話題,于是也不再說下去,順勢把面碗扒到自己面前吃起來。
“好吃嗎?”謝天問。
“還行。”
“就只是還行?今天人少,平時都排著隊呢。”
“還行就是我對你推薦的東西最高的評價了。”
“是嗎?”
“是啊。”蘇任想起自己老爸從小到大雖然物質上一向有求必應,但對他的最高評價也僅僅是還行,從來沒有像對蘇擎那樣說過很好、非常好的贊揚之詞。不過對于蘇擎這個優秀的大哥,蘇任沒有任何怨念,真心實意地仰慕敬畏,因此老爸的區別對待他也心平氣和并不在意。
他邊吃邊想心事,謝天看出他情緒不高,就關心地問:“怎麼了?工作不順利嗎?”
“工作?”
“現在知道上班的煩惱了吧,以前你真是太閑。”
“沒什麼可煩惱的。”蘇任說,“不就是整理整理資料,別人忙不過來的時候幫個忙,又不是很難。”
“這就是你以前跟我說的坐辦公室的閑差?”
“不。”蘇任認真地說,“我要給你找閑差,那就是真的閑,什麼也不用干,愛去就去一下,不愛去就不去。”
謝天想了想:“這是不是就是你們有錢人愛干的那個什麼……包養?”
蘇任嗆了一下,咳了好一會兒才順過氣:“胡說八道,什麼包養。你愿意,我還不愿意呢。”
“是吧,你包養我也沒用啊。”
蘇任對謝天從來沒想過包養,這兩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蘇任都覺得受了侮辱。
“好好吃面,不要亂說話,誰告訴你有錢人就愛包養了。”
“不是嗎?”謝天說,“那有錢都干點什麼?吃喝拉撒也花不了那麼多錢。”
蘇任渾身難受:“吃飯的時候能不說后面兩件事嗎?”
謝天毫不在意地夾了一筷子面吃著,忽然說:“我考慮好了。
去你家住也行,但我要付房租,不能白住。”
“哦。”蘇任問,“那你打算付多少錢?”
第四十二章 排行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