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響了很久,接通的一瞬間電話那頭傳來巨大的音樂聲。蘇任不用問都知道程俠這沒品的家伙肯定又在什麼地方群魔亂舞了,他倒是上得了畫展下得了夜店,再亂的地方都敢去。蘇任以前也會跟他一塊兒瘋一瘋,現在卻絲毫提不起興趣了,一聽到這動靜,馬上又掛了電話。
沒一會兒程俠給他打回來,看來還算有點理智,到了個比較安靜的地方。
蘇任聽他氣喘吁吁地問:“干嘛,想出來了?剛才還掛我電話讓我滾?”
“不來,就是告訴你,謝天今晚在我這睡。”
程俠哈哈大笑:“你神經病啊,這也要跟我匯報。他又不是沒在你那睡過,等你睡了他再來炫耀吧。”
“低級,猥瑣。”蘇任罵,“就不能想點正直的、不那麼流氓的事嗎?”
“你正直,你敢說你腦子里沒想過流氓的事?”
蘇任憋了一會兒說:“談戀愛怎麼能叫流氓的事。”
程俠笑得蹲在地上:“你管這叫談戀愛?你這叫意淫知道嗎?還不快出來我帶你去玩玩,憋出病了都。”
“沒興趣,我累了要睡覺。”
“你白天沒睡夠?現在不是你睡覺的點啊。”
“我白天忙,哪有時間睡覺。”
“干什麼?”程俠腦子轉得快,“你總不會是陪那小子送水去了吧。”
蘇任無語,程俠聽他不吱聲就知道自己一語中的,簡直是諸葛亮轉世,又是哈哈一陣大笑:“沒救了你。”
“我就給他開開車怎麼了?這麼熱的天,頂著太陽跑一天非中暑不可。”
“胡說八道,滿大街那麼多送水送快遞掃大街的,人人都中暑啦?你愛陪就陪,亂找什麼借口。”
“要你管,我明天還陪他送。
”
“你送你送。”程俠緩了口氣說,“他愿意嗎?我記得他是個自虐狂啊,就愛臟活粗活累活,你這麼一陪,不是把他的人生樂趣都陪沒了?”
“說來也奇怪,這次他倒沒反對,你說這是不是個好現象,我是不是能潛移默化把他那些臭習慣慢慢改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哪有那麼容易說改就改。說不定那小子早把你看穿了利用你,不然誰這麼傻有便宜不占非要過窮苦日子。你天天說放長線釣大魚,細水長流,可別到時候被人釣走了自己還不知道。要我說那小子不簡單,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蘇任聽了心里一陣別扭,其實他也時常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被一見鐘情這種事搞得失去理智,可是一看到謝天就什麼立場都沒了。此時此刻程俠這一通提點,非但沒有讓他好好反省,反而生出一肚子氣。
“不說了,你繼續瘋吧。”
蘇任掛了電話,想到明天要陪謝天上班,還是強迫自己早點睡。
他躺在床上,想不到自己這日夜顛倒的生活習慣連怒目金剛的老爸都糾正不過來,如今卻為一個認識不到兩個月的人改變了。
第二十四章 快樂的發薪日
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焦慮,蘇任一夜失眠,怎麼都睡不著,第二天一早頂著兩個黑眼圈起床了。
謝天看他一臉萎靡不振的樣子,就問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在家歇著。
蘇任完全是小學生等春游的心態,怎麼肯輕易放棄,去洗了個澡讓自己清醒一把,就開始正式“上班”。
謝天在水站已經出了名,上到老板,下到送水工都在猜他的身份,誰也不信他只是個打零工的普通人。
不過富二代來社會實踐、體驗生活已經說不通了,畢竟哪個有錢人也不可能這麼有追求,喜歡享受高溫天送桶裝水的快感。于是就有異想天開的人看謝天長得不錯,猜他會不會是演員,為了拍戲來找找人民群眾艱辛工作的感覺。不管別人怎麼打聽和猜測,謝天始終堅持自己車壞了,朋友過來幫忙。可從這一天起,他再沒有提過修車的事,似乎也被高溫酷暑的天氣打敗,留戀起蘇任車里的空調。
蘇任剛開始是試探著說再送兩天,兩天一過,謝天沒有修車的意思,他當然也不會提醒,就這麼送了一天又一天。謝天蹭他的車送水根本不累,連四天休息都省了。
蘇任沒他這麼兢兢業業,每天起早貪黑當司機,說不累是假的,可一天十幾個小時和謝天在一起,累得倒也心甘情愿。他白天給謝天開車,晚上再沒精力去會所酒吧消遣,每天到家洗了澡倒頭就睡。謝天還舍不得那兩百塊錢租的違章建筑,隔三差五要回去睡兩天,但是蘇任要他在自己家里過夜,他也不會每次都推三阻四地拒絕了。
蘇任越來越有信心,覺得要不了多久,謝天應該就能接受自己給他安排一份朝九晚五、輕松正經的工作,再不用這麼辛苦,賣苦力賺血汗錢。
好不容易熬到發工資的日子。
這天蘇任陪他送完水,謝天說領了工資要請吃飯謝謝他。
“請我?不用了吧,又是路邊攤、大排檔,天氣這麼熱我怕吃壞拉肚子。”
謝天主動請他吃飯,蘇任心里其實高興得不得了,卻非要嘴硬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