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任說,“你們老師送你一串珠子是什麼意思?讓你考不上大學就去當和尚?”
“我們老師是想著讓我讀完大學再去當和尚。”謝天笑嘻嘻地說,“我不是沒考上麼,就算了,出來打工。”
“神經病。”蘇任罵了一句,揣著一百塊錢從后門走了。
謝天往床上一躺,把手舉到跟前對著那只漂亮手表看了一會兒,小心地把它摘下來,看看周圍實在沒地方可藏,只好塞口袋里。
戴著這玩意沒法洗碗了。
下午休息了兩小時,飯館又開始忙碌,今天客人走得早,老板想早點打烊,九點多就關門了。謝天照常掃尾清理店面,照常干完活去后門沖澡。十一點,蘇任的白色奔馳踩著點出現在路口,往垃圾桶邊開過來。
謝天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的,看見蘇任的車過來就站在路邊等。
蘇任老遠瞧見他光膀子站著,對面五金店的老板娘笑嘻嘻跟他打招呼。蘇任把車停穩了,放下車窗,謝天把著車門說:“這麼準時,我又不是高利貸,不會漲你利息的。”
蘇任從錢包里抽了張一百給他:“怕你晚上睡不著。”
謝天接過錢,把手表還給他說:“兩清了。”
蘇任看他喜滋滋地收好錢,對那個價值不菲的手表一點都不留戀,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謝天說:“沒事了吧,沒事我回去睡覺了。”說著轉身要走。蘇任看著他光溜溜的背脊,一股鼻血往上沖的感覺。
“你就不能穿件衣服嗎?”這大好風光不知道被多少人免費看過了,蘇任心生不快,自私地覺得這應該是給他一個人看的才對。
“睡覺了還穿什麼?”
“這麼熱你睡得著嗎?”蘇任說,“要不跟我去吃宵夜吧。”
謝天看著他。
蘇任覺得他多半是要一口回絕,這種事遇多了心里也有了準備,可沒想到謝天卻點點頭說:“好吧。”然后到副駕駛那邊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蘇任簡直受寵若驚,這車的副駕駛座還沒招待過不穿上衣的人。謝天這回熟門熟路地扣好了安全帶,等著蘇任開車。
“開嘛。”
“你就這麼光著去?”
“去大排檔不用太講究了。”
“誰跟你說去大排檔?”
“大排檔挺好啊,我想去。”謝天說,“確認一下,你是不想欠我一碗面錢吧?”
蘇任咬牙說:“是啊,大恩不言謝,所以只能請你吃碗面報答你的大恩大德了。”
第十章 宵什麼夜
蘇任的計劃是以感謝為借口,找個適合暢談的深夜餐廳,請謝天吃頓飯,先把感情培養起來。他相信環境可以影響人的行為,在安靜優雅的高檔餐廳,謝天總不能再那麼大聲和他抬杠了吧。
可惜。
蘇任瞥了一眼副駕駛座,謝天這麼光溜溜的,就算他不在乎,自己也不敢把人往好地方帶。
“就那吧。”謝天指著前面一條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小路說,“靠邊。”
蘇任對自己的計劃已經不存幻想,認命地在路邊停下。這是無證攤販聚集的夜市,除了排檔,馬路邊到處是各種專等城管下班才擺出來的地攤。蘇任的車停在路邊十分扎眼,可也沒辦法,謝天一溜煙就下了車,不給他任何反對的機會。
蘇任郁悶地關上車門跟著往前走。
燒烤攤生意紅火,不少人沒地方坐站著吃。
蘇任憂心忡忡,這種不健康食品他從來不碰。還好,謝天對燒烤也沒多關注,走到一個拉面攤前向腳步沉重的蘇任招招手。
“真吃面?”蘇任拿起桌上的卷紙把塑料凳子擦了兩遍,又擦了擦桌子,這才不情不愿地坐下。
“知道你欠我一碗面心里不舒服,就讓你請還好了。”
蘇任腹誹,一碗面而已,要不是謝天一直掛在嘴邊,自己早忘干凈了。蘇少爺吃誰一點東西還不是大大地賞臉,不知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你也就配這路邊攤,想吃什麼自己點吧。”
謝天要了碗牛肉拉面,蘇任什麼也沒點,坐著看他吃。旁邊幾桌有吃面的、點菜的,大多就著冰啤酒解暑降溫。
蘇任問:“你不喝酒嗎?”
“不喝。”
“從來不喝?”
“從來不喝。”
蘇任很失望,原本還幻想過哪天灌醉他,好借著酒勁試探他的反應,這下連試的機會都沒了。他不甘心地追問:“連啤酒都不喝嗎?”
“不喝。”謝天看他一眼說,“我怕喝醉了和你一樣鬧騰,可沒人來照顧我。”
蘇任差點脫口而出說我照顧你。這四個字硬生生被吞了回去,舔舔嘴唇說:“啤酒喝不醉的,我陪你喝幾杯。”
謝天埋頭吃面:“你還敢喝?再喝醉我管不了你了。昨晚我坐著睡的,早上起來腰酸背疼,手腳都麻了。明天星期天飯館更忙,讓我好好睡一晚。”
“你不能換個工作?洗碗有出息嗎?”
“行行出狀元啊。”
“就沒聽過洗碗狀元。”
“萬一我就是史無前例頭一個呢,洗碗界開山鼻祖。”
“滾蛋。”蘇任見他剛洗完澡又吃得一身汗,忍不住苦口婆心勸他,“現在工作機會多得是,何必非要窩在小飯館里洗碗,天天跟臟碗在一起累不累?”
謝天忽然問他:“你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