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妹被他逗笑了:“要沒什麼過節他干嘛總來找你麻煩。”
“無聊吧。”謝天沒告訴她這個找麻煩的家伙經常一到晚上就偷偷摸摸開著車來和他胡扯打屁,不過反正自己一個大男人加窮光蛋,沒什麼可讓人貪圖的,有錢少爺愛顯擺,就當茶余飯后的消遣了。說起來蘇任除了第一次和他較過真,之后并沒什麼過分之處,相反時常有關心照顧之舉,謝天對他印象不壞,就是每次見面都要和他抬杠。蘇任雖然有錢,卻不像有些富二代那麼趾高氣昂蠻不講理,甚至還有那麼點小可愛。
謝天干完了中午的活,到晚飯前都是午休時間。店里沒客人,老板躲在柜臺后面看小說,小妹趴在桌上睡午覺。謝天擦干手,坐在窗邊剝手指蛻起的皮。炎夏酷暑,沒人愛曬太陽,可他卻喜歡流汗的感覺。
今天是周末,晚上客人特別多,收拾下來的碗筷堆積成山,老板一直催他快點。忙到十點多還有好幾桌客人不肯走,仍然興致勃勃地在聊天,小妹都有點困了,可人家不走也不好去趕人。直到十一點,連續走了兩桌,最后那桌的客人才終于意猶未盡地買單離開。
老板關照了一下水電煤的安全問題也回去了,謝天把剩下的碗碟放在水池里泡著,對小妹說:“桌椅掃地放著我來吧,你早點回家。”
小妹累壞了,就點了點頭。謝天又說:“我送你去車站,太晚不安全。”
小姑娘咯咯笑著說:“天哥你真好,我嫁給你算了。”
“好啊,只要你男朋友同意,我們馬上挑日子。
”
“我回去跟他說,你等著我。”小妹邊跟他開玩笑邊往外走,對面五金店的老板娘出來倒水,看到謝天立刻笑得臉上開花。
“喲下班了啊。”
“王姐這麼晚還洗衣服。”
“是啊,小畜生半夜又尿床。”
“那您受累,我先送小妹去車站。”
“真體貼,好男人。”老板娘意味深長地稱贊著,喜孜孜地抱著水盆回去了。
小妹又咯咯咯笑了。
“笑什麼呢?”
“我笑老板娘肯定也在心里說,你真好,我改嫁給你算了。”
謝天笑:“跟你說過多少次,五金店老板娘不能惹,打起架來死無全尸。”
“你不是說你能打嗎?”
“開玩笑的,我能打早去給有錢人當保鏢了,還在這洗碗。”
“也對哦。”
兩人閑聊著,謝天把小妹送到車站,等她上了車才往回走。剛到飯館后門小巷,忽然看見一輛眼熟的白色奔馳停在路邊,車頭正頂著那個堅挺的垃圾筒。
“又撞了?”謝天嘀咕一聲,朝垃圾桶走去。等走近才發現,車是好好停在路邊,開車的人就不是了。蘇任彎著腰,對著垃圾桶猛吐,謝天還沒走近就聞到一股熏人的酒味。
“喝成這樣還開車,找死嗎?”他拍拍蘇任的肩膀,蘇任渾然未覺,吐得心無旁騖。
謝天抓住他的肩膀把他轉過來問:“你撞著人沒有?”
蘇任瞧他一眼,似乎在辨認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問你呢?有沒有撞死人?”
“沒。”蘇任傻乎乎地回答,“不是我開的車。”
“那誰開的,誰這麼不負責任把你丟垃圾桶里了?”
蘇任忽然伸手捧住他的臉,湊近看了看。
“你誰啊?”
“謝天。”
“謝天是誰?”
“你爸。”
蘇任聽到“你爸”兩個字冷不丁打了個哆嗦,酒醒了一半。
謝天想不到占便宜還能醒酒,有點哭笑不得。蘇任朝他看了半天,確定是虛驚一場,就搖搖晃晃轉身對著垃圾桶繼續干嘔。
謝天真服了他,平時沒事過來找茬也就算了,晚上喝醉了還特地把車停在門口吐給他看,想甩手不管都不行。
蘇任雖然沒吐出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可實實在在是醉了,平時這麼愛干凈的人,居然能把腦袋和垃圾桶湊得那麼近。
謝天再把他轉過來晃兩下:“難受嗎?要不要喝水?”
蘇任又瞪著他問:“你誰?”
“你爸啊,不告訴你了嗎?”
“爸?”
“乖兒子。”
中國人的快樂就這麼樸素,一聲爸爸能樂半天。
謝天鉆進車里拔了鑰匙瞎按幾下關好車門,把蘇任的胳膊甩到自己肩膀上,半扶半拖著往后門走。
“爸先帶你回去醒醒酒。”
他把蘇任弄到廚房,找了張椅子讓他坐著,又拿個臉盆放在他跟前讓他接著吐。蘇任抱著臉盆,對里面說:“你啊,你……”
謝天切了片生姜塞他嘴里,蘇任“噗”一下就吐進臉盆。
“含著,解酒的。”謝天又切一片往他嘴里塞,蘇任腦袋左搖右晃不肯就范。謝天沒辦法,只好倒了杯熱水把姜片扔在杯子里。
他轉身要走時,蘇任忽然拉住他的手,一臉愁苦地問:“你為什麼不要我了?”
謝天樂不可支地回答:“我從來也沒要過你啊。”
蘇任抓著他不放,謝天往后退,他就撲通一聲半跪在地上。
“別啊,我就算真是你爸也不用行這麼大禮吧。”謝天無奈地把他扯起來,蘇任就趴在他身上不動了。這麼大一個人喝得神志不清,現在把他扔回車里去也來不及了,謝天只好扛著他推開雜物間的門,把他放在自己那張“廣廈萬間,夜眠七尺”的小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