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以后,他們的車堵在了去機場的路上。堵車的間隙里,楊錦年停下來抽了一根煙。寒冬臘月車外的溫度很低,楊錦年沒有將車窗全部降下來。
林原野坐在旁邊的副駕駛里,鼻尖始終能嗅到淡淡的煙味。
楊錦年的那根煙沒能抽完,男人在后排讓他把煙掐掉。楊錦年雖然看起來有些疑惑,但還是依言掐掉了自己手中的煙。
林原野也是從那天開始,就無意識地記下了男人不抽煙這件事。但是陳凜與他記憶中的程燎不同,他在認識陳凜沒多久以后,就發現了對方喜歡抽煙。
他從未向陳凜提出過戒煙的要求,只讓對方不要在自己面前抽,而陳凜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他將這些回憶說給程燎聽,一雙眼睛徑直看向男人問:“你還記得嗎?”
“我記得。” 程燎的目光緩緩落在他臉上,“你買了我戴過的同款手表送給他?”
林原野沒有否認他的問話,“那年楊錦年給我介紹的男朋友,是不是你?”
“是。” 程燎同樣面不改色地承認道。
林原野一時間有些無話,眼底浮起幾分唏噓與感慨的神色來。程燎出現在小鎮上的理由,原來并非是略作潤色的情話,而是真實存在的理由。
并且它存在的時間,甚至遠遠早于自己心中料想的那樣。
他甚至還從程燎那里聽來了,有關自己與楊錦年那通電話內容的烏龍,以及楊錦年到底是在其中,充當著怎樣的傳話角色。
林原野從吧臺前稍稍偏過臉去,傾身靠近男人耳旁笑意狡黠地開口:“我都不知道,原來你會這麼喜歡我。
”
后者聞言,眉毛略微往上抬了抬,不慌不忙地轉過頭來,對上他輕輕彎起的眼眸道:“我也不知道,原來小虞的記憶力這麼好。”
林原野忍不住哼笑出聲來,“你是在樂隊演出那次喜歡上我的?”
沒有立即給出回答來,程燎的指尖摸上他打過耳洞的那側耳軟骨,文不對題地接過他拋來的話道:“你現在很少戴耳釘。”
林原野點了點頭,“戴上以后經常忘記取,我嫌太過麻煩,所以就不怎麼戴了。”
“你戴耳釘很好看。” 男人慢條斯理地補充。
心知肚明對方其實只見過一次,林原野還是故意出聲追問道:“你喜歡我戴什麼樣的耳釘?”
“上次那樣的就很好。不過,” 程燎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地頓住,“高中放學以后,在學校里嚴格遵守校規的乖學生,在校門外悄悄拿耳釘出來戴上的樣子,也很可愛。”
林原野的耳朵根漫起輕微的熱意來,冷靜下來以后才終于察覺出不對勁,“又是楊錦年告訴你的?”
男人的唇角弧度輕微地掀了起來。
林原野臉上的表情逐漸演變為驚訝,“那天下午放學出來的時候,你就坐在楊錦年的車里?”
程燎沒有張口否認他的猜測。
林原野猶如路人看熱鬧般地挑起眉尖來,“高中生對你來說,會不會還太小了點?”
“太小。” 對方淡淡答道。
“可是,” 林原野有點想不明白地蹙起眉來,語氣似惋惜似遺憾般地感慨出聲,“大學生明明已經不小了。”
“你應該聽說過我和家里的事情。” 對上他情緒外露的那雙眼眸,程燎眼中亦是微微一動。
林原野聞言,認真仔細地回憶了片刻,并且很快就想起來,自己的確從姜池那里聽到過這樣的事,只是他并不知道其中的具體情況與緣由。
“是因為我的性取向。” 猶如看出他心中所想,程燎主動開口解惑,“今年年初起家里才做出讓步,回國的計劃在半年前就已經定下。”
林原野沒有再說話,只伸出手來抓住他的襯衫領口,閉著眼睛抬起臉去吻他。
調酒師的聲音從吧臺后飄了過來:“你喝了沒有?味道怎麼樣——”
話音未落,看見坐在吧臺前接吻的兩人時,他的話音驀地止住了。
下一秒,坐在林原野身旁的英俊男人,伸手翻開吧臺邊的硬殼酒水單立起來,徑直將他的目光隔絕在了酒水單外。
調酒師面上微微一哽,繼而無可奈何地轉身離開了。
全然不知程燎做出的舉動,林原野貼著程燎的嘴唇緩緩開口:“今晚要不要去酒店 ?”
在他的嘴唇邊流連片刻,程燎捧住他的臉頰慢慢退開道:“我去找楊錦年,你在這里等我。”
林原野神色絲毫不慌地抬手拉住他,“不用去了,我發信息告訴他。”
五分鐘以后,林原野坐在男人的車里給楊錦年發消息,并且很快就毫不意外地收到了,楊錦年回過來的罵罵咧咧的語音。
心知對方只是裝模作樣,并沒有真的在生氣,林原野在播完語音以后,就將手機收回了口袋里。程燎多年沒有在國內生活,林原野帶他去了自己熟悉的酒店。
親自去大廳里取房卡的時候,前臺的女孩輕車熟路地向他詢問,是否需要讓人送酒過去。
林原野接過房卡點了點頭,抬眼卻見其他人都在悄悄看程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