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最近改聽搖滾了嗎!”付晚沖著前排喊,“好吵啊,我什麼都聽不見了!”
音樂聲震耳欲聾,齊燁什麼也沒有聽見,一聲都沒理會他。
付晚尋思著在配音這方面,不如安夏他們專業,于是不再一一細聽,直接交給安夏定奪了。
[安夏]:行啊,我導入劇情再給你看看,需要你提供游戲場景支持,你在昕嶼宿舍嗎?
[付二代]:黃豆噤聲.jpg,我在我哥車上呢。
[安夏]:打擾了,你們繼續。
齊燁放的搖滾一路搖回了楓林公關,付晚躺在后座上,被噪聲蹂躪了一輪,雙目無神。
車門被拉開,齊燁抱臂站在月光下,倚著黑色的車門,嘴角隨性地挑了點,聲音清貴淡漠:“腿軟?要我抱你?”
付晚:“……”
僅這一句,似乎比他剛才聽過的任何一句音頻都要有氛圍。
他本來不覺得腿軟,但齊燁的聲音仿佛帶上了命令和頤指氣使的冷情感,讓他給自己也貼了個腿軟的標簽。
耳后和頸間微微地熱,他側過身,把腦袋藏在坐墊里。
好像就在不久前,他還騙過齊燁的公主抱。
直男的膽子就是大,什麼都敢嘗試。
他這副鉆地縫的躺姿,沒有紀錄片的畫外音解釋,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成了疏離和不配合的意思。
月光清清淡淡地,藏到了烏云的背后去。
齊燁轉身,沒等他,摔上了車門。
付晚趴在車后座上,頸間的熱意一點點淡去了。
敏感肌又好了。
他不太想動,想象著自己是一條被世界拋棄的僧帽水母,誰碰他他就毒死誰。
車門從他腦袋的那側打開了,一只微涼的手搭在了他的腦袋上,動作很輕地揉了揉。
“晚晚老婆。”齊燁俯身,抬起他胳膊,抱著他的腰,把他從后座上拖出來,“不鬧了,回家了。”
“那你背我。”付晚說。
月從破碎的云層間往初夏施舍了一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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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走廊盡頭的衛生間里,是嘩嘩的水聲,付晚抱著電腦,在齊燁的書房里掛直播。
他今天沒打游戲,只是掛著直播,低頭鋪一鋪他的場景,人氣竟然比平時還高了一倍,打賞多得有些離譜。
[太好了,哪個好心人把主播藥啞了?我早就說了,晚夜少來幾句中二感爆棚的2B發言,早就暴富了。]
[哇,哪里來的小帥哥,好乖好甜的長相,吃什麼長大的?]
[帥哥,嘮幾句,唱首歌。]
[他是打游戲的,不賣唱。]
[?晚夜,聽著,我知道你游戲打得爛,但你也不能就此擺爛!]
[我蹲了兩天想看你打游戲,你擱這兒坐臺呢?]
“不要瞎說。”付晚抬了頭,“我本來簽的就不是游戲主播的合同,我只要播就好了。”
當初老張看中他,就是因為臉,卻沒想到他憑借游戲操作和測評能力,圈了一大波直男粉。
[那你現在是在干什麼?主播晚夜。]
“我在水時長啊。”付晚無辜地說,“我這個月請假兩次了,再不水水,就沒有錢了。”
直播間的彈幕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主播經紀人張允儀忍無可忍地敲了付晚。
[平心靜氣-老張]: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死的?
[晚夜]:從你轉行拉皮條開始,你的墳頭草就開始發芽了。
老張問他,他直播間里那個,發言甚少id是“夜晚”的管理員,能不能踢出去換成平心tv的人。
付晚說不能。
[平心靜氣-老張]:我不拉皮條,就憑你,你能有機會見齊燁嗎?你小子,傍上了齊副董事之后,很囂張啊。
[平心靜氣-老張]:你倆睡幾次了?他給你錢了嗎?壞笑.jpg
付晚以前對老張的話,都是選擇性忽視的,當耳旁風。
這次一眼掃過去,臉頰卻有些微微地熱。
[平心靜氣-老張]:你跟昕嶼的齊副董事,最近還見過面嗎?
[晚夜]:天天見呢。墨鏡直男齜牙咧嘴笑.jpg
老張把他嘲諷了一通,讓他多干實事,少吹牛。
他正想反駁一二,手機忽然響鈴了。
電話的備注,還是他之前存的“老公”。
不是在洗澡嗎,怎麼還給他打了電話?
他的指尖遲疑地擦過了那兩個字,點了接聽。
[主播手機鈴聲是雞叫,好好笑。]
[女朋友的電話嗎,他臉紅什麼?]
[不可以,我不允許晚夜有人。]
“怎麼了?”付晚關了直播麥,聽著電話那端的聲音,“哦,行,我知道了。”
“離開一下,馬上回來。”他在直播間內打字留言。
[去吧去吧。]
[別把我們忘了,不然你無了。]
[喲,他好自戀,在墻上掛那麼多自己的照片。]
付晚停在了衣柜邊。
齊燁說,洗澡忘了拿內褲,讓他給送。
這種事,他先前沒少讓齊燁幫過忙,齊燁拜托他,也是應該的。
他低頭看著手里那團深色的布料,碼號還挺大,齊燁的骨架比他大,也比他結實,他還真情實感地夸過。
甚至前不久……他后知后覺地想起他熱心幫過齊燁的“大忙”。
他又停在了嘩嘩的水聲外,想了想,跟之前一樣,一腳踢開了門。
“給你。”他說,“哈哈哈,哥,原來你也有忘東西的時候。”
齊燁默默地沖一旁的衣架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放過去。
付晚沒看齊燁,把衣服掛好,水汽打濕了他的睫毛,眨眼的時候帶來了一陣涼意。
大概是被水汽嗆到了,他小聲地咳嗽著,耳后薄嫩白皙的皮膚,泛起了微紅,像是春風吻在白綢緞上,點染了緋紅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