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童秋搬進去,本來打算跟霍知行一起還貸款,可霍知行說:“一年以后再說吧。”
他想想也是,萬一一年后離婚了,這筆賬不好算。
現在想來,得虧當初霍知行阻止了他,否則這筆錢你說他是要回來還是不要?
要的話,不是那麼回事兒,不要的話,霍知行以后萬一跟別人好了,一問起來,這房子還有他的“股份”呢,怪膈應的。
大晚上,童秋滿腦子胡思亂想回了家,站門口摸了好半天才找到那把還沒來得及栓個鑰匙扣的小鑰匙。
開了門,里面黑咕隆咚的。
童秋站在門口拉長音“啊”了一聲,屋里沒人搭理他也沒有回聲,他自嘲地笑笑,開了燈,關了門,換好了拖鞋,看著那一個又一個箱子犯愁。
他挺煩收拾東西的。
跟霍知行結婚的時候,他為了讓自己看起來非常持家,每天逼著自己收拾屋子,而且還跟他媽學了幾樣菜。
但其實,原本的童秋不是這種人,他的人生就像卡帶一樣,有AB面,面對別人都是A面,面對霍知行的時候就自動反面到B去了。
這有點像那些小明星身上的偶像包袱。
結婚這一年大概是童秋人生中最勤快的一年,只要學校沒事兒,他每周六都要大掃除,平時但凡有時間他就親自下廚給霍知行做飯,甚至那人臨時被叫走,半夜回來他都能起床做一頓宵夜。
當然,霍知行表現也不錯,很多時候倆人搶著干活。
這麼說起來好像是一段兒不錯的婚姻,但其實,童秋挺累的,這種累不是因為每周大掃除也不是因為半夜起來做飯,而是,他跟霍知行始終有種貌合神離的感覺,明明是領了證的合法兩口子,除了zuo愛時身體負距離,其他時間牽手都覺得不自然。
剛結婚那會兒,霍知行會例行公事一樣每次出門和回來都會輕輕吻他一下,后來慢慢的這個習慣也沒了,童秋覺得彼此之間都有點兒惺惺作態的意味,否則也不會提出離婚。
霍知行是個挺好的人,直到現在童秋也這麼覺得,可是他們實在沒有愛的火花。
把一輩子的勤快勁兒都在過去一年里用光了的童秋這會兒實在不想收拾屋子,翻了幾個箱子,找到自己今晚要用的東西,其他的不管了,睡一覺再說。
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童秋抬起手就著月光看戒指。
他又忘了摘下去,應該找個小盒子裝起來,等以后再遇見霍知行,好還給人家。
他發現自己的手還挺好看的,手指細長,白皙細嫩,常年“吃”粉筆灰也沒變得粗糙。
童秋嘆了口氣,覺得霍知行沒福氣,這麼好摸的手都沒好好牽過幾次。
早上童秋搬走之后霍知行回屋倒頭就睡,平時他能一覺睡到中午然后去上班,但今天特殊,十點多就醒了。
平時這個時間童秋也都不在家,但對方走的時候都會做好飯,給他留張字條,讓他起床熱一下再吃,這是一年來兩人的習慣,但今天沒有了。
霍知行躺在床上看了會兒手機,沒什麼新鮮事兒發生,倒是他,一年不生幾次病,這會兒覺得頭疼腦熱。
從床上爬起來,看著空蕩蕩的家,藥也不想吃了。
不得不說,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久了,一個人突然退出,是挺不習慣的。
他簡單收拾了一下,掃掃地,換了床單被罩,十一點多叫了份外賣,一邊看電視一邊吃完,換了警服,又上班去了。
每天都是這樣,結婚一年來,他跟童秋相處的時間很少,甚至當初答應對方的蜜月都沒去,想起來挺對不起人家的。
霍知行到了樓下剛巧碰見樓下的宋阿姨從外面回來,手里提著一大袋子東西,他上前幫忙,宋阿姨看見他笑著問:“又上班去啊?上回小童說我包那茴香餡兒的餃子好吃,今兒我還包,你跟他說一聲,晚上上我家吃飯來。”
霍知行幫著宋阿姨把東西送上樓,站門口笑著說:“他今天學校有事兒,估計得挺晚回來,您吃,不用管他。”
“你們倆都這麼忙,”宋阿姨拍拍他,“那我給他留點兒,放冰箱里凍上,等他回來上我這兒拿,你們平時懶得做飯就煮餃子吃。”
霍知行道了謝,心說童秋人緣還真是好。
下午班的霍知行本來四點才上班,但今天實在不愿意在家里待著,兩點多就過來了。
“哎呦,師傅您今兒咋這麼早?”趙和宇是去年才來的,來了之后就跟著霍知行,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他師傅。
“怎麼樣?有什麼事兒嗎?”霍知行過去,坐下前先給自己倒了杯水,頭疼得不行,剛才路上還是在藥店買了包退燒藥。
“還是三湖街那個董明,又把他媳婦兒打了,這點事兒掰扯了一上午。”
“這可不是‘這點事兒’,”霍知行吃了藥,放下杯子說他,“家暴不是一次兩次了,他老婆這回怎麼說?”
“不離,”趙和宇坐那兒拍著桌子嘆氣,“這大姐我真是搞不明白,這種男人她留戀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