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明毫無感情的說道。
一邊的院首恨不能將自己藏起來,沈先生這是在勸陛下殺了那些人啊,雖然這是最好的辦法,但真的太無情了。
取舍取舍,為什麼是由他取舍,因為他是帝王,可是帝王就有隨意剝奪他人性命的權力嗎?
上官闕想著這個問題,最后發現又是無解,“院首,朕還能放血嗎?”上官闕問,能救一人是一人。
院首誠惶誠恐的跪下搖頭,“陛下現在已經嚴重氣血不足,若是在失血……只怕失血過多而‘……”后面的話沒說,但是幾人都清楚。
上官闕已經不能在失血了。
屋中是一眾沉默,隨后上官闕站了起來,沈從明將人扶住,“你這是做什麼?想和他們一起死嗎!”
“小師叔,我想看看,染上疫毒的人是怎樣的。”
沈從明抿了抿嘴,最后將人扶起往外走,外面是一堆等候的大臣,上官闕對眾人說道沒事隨后揮退眾人。
沈從明帶他上了翼羽,一路上上官闕都沒什麼表情,只是靜靜的靠在窗邊聽著原本繁華的臨安,在無一絲人聲。
沈從明嘆了口氣,隨后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這樣的殺戮決定,對你確實太勉強了。但你必須做到,你知道嗎,該怪你的,是那些百姓,你是帝王,你的一個決定,從來不會是你自己一個人,而是整個虞國。”
這個時候對上官闕說這些,實在有些打擊,但這是最好的機會,他也不知還能說上官闕多久了……
兩人到了一個小城,這是隔絕的城,里面的人全是傳染與可能傳染的,上官闕登上城墻,看著墻內不少潰爛而死的人,有淚光在眼中閃動。
這里無時無刻都有人在死去,城里有專門的火葬場,上官闕有些頹然,隨后轉身下了城樓。
他到了馬車上坐著,也不讓翼羽走動,沈從明也不打擾他,他選擇一個人站在城墻上,他有看到一對夫妻,他們在和其他人搶孩子。
因為他們的孩子已經潰爛死了,該去火化了,可是他們不愿意。
沈從明不知為何向前了一步,隨后又停住腳步,他喚來守衛低語了幾句。
隨后下了城墻,下面上官闕在等他,他的狀態似乎已經調整好了,他看著沈從明保持尋常樣子說,“小師叔,等這次事了之后,我禪位,你我一起退隱吧。”
原來他的心性,從不適合做帝王,他可定人生,卻不愿定人死。
沈從明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最后沈從明想到什麼,道了一聲極輕的,“……好。”
其實,上官闕對他什麼心思,他早就該知道的,他也早就應知道的。
他所抗拒的,究竟是上官闕,還是自己?
只是想到剛才的命令,他知道,兩人其實沒有可能的。
有火光從城墻里蔓延,無數人凄厲的喊聲傳來,上官闕大驚,“這是怎麼回事?!”
沈從明拉住了他,“就是你眼前看到的。如果你現在命人開城,一切,功虧一簣。”
“不是說在等一日嗎?”
沈從明想到那一對夫妻和孩子,“我改主意了。”
上官闕想沖進去,可是他的腳好像有千斤重,動不得,走不了。
沈從明看著他的背,自己苦笑了一下。
隨后卻見上官闕轉頭,“來人,傳朕旨意,所有傳染者和疑似傳染者,盡數……火葬……”
別人還沒有反應,沈從明先抬頭了,“這樣的事,我來就可以了。
”他不介意自己的手上有多少血,但上官闕若是這樣,史書留名,定是暴君!
“這是朕的旨意!”
帝王說完這句話,回了車上。
而隨著這句話的,是無數性命的消逝。
恍惚間,上官闕好像聽到了那些哀嚎聲,和無數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最后等來火葬的人的凄厲咒罵聲。
這樣的冷血手段傳回了臨安,面對無數大臣的質疑,上官闕冷漠道,“那諸位有什麼辦法?還是諸位已經有了解藥?”
兩個反問,問得眾臣啞口無言,這個時候院首沖了進來,“陛下,何必將貪生怕死說得如此高尚?眾臣聽著,上……!”
來不及說出口的話,他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正在擦手的帝王,而自己,已經斷氣。
群臣皆被震驚。
“朕今日累了,退朝。”
這一聲后,眾人只見帝王離去背影。
上官闕回到寢宮,看著一只紅燭,只覺得是鮮血在滴落,沈從明進來時明顯發現他的狀態不對,或者說,從下令火葬起,上官闕的精神就有些不對了。
“早朝的事,你知道了?”上官闕問沈從明。
沈從明點頭,上官闕笑,“這一次,我做得可好?”
“很好。”
“很好就好啊……很好就好。”
他突然走到沈從明身邊,將人圈在懷里,沈從明身子一僵,“做什麼?”
“小師叔……你在花燈上寫的字朕看見了,所以……為什麼還要抗拒朕呢?”他湊在沈從明耳邊說。
“你真的是上官闕嗎?”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為什麼不敢看朕呢?還是……你也怕了朕?”他的語氣很輕,沈從明忍不住皺眉,突然腦中一疼,沈從明扶額,上官闕發現他的不對將人放開,“嗯?你怎樣了?”
“我……”疼,鉆心蝕骨的疼,沈從明覺得自己腦子都要炸了,他捂著自己的頭,上官闕大驚,“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