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風波又起。
上官闕剛登龍位就聽御史大夫張氏道,“不知圣上可有下聽民意?”
這話說的就有意思了,上官闕心中明白,臉上不顯,“民重君輕,朕自然有聽民意。”
“那不知圣上對市井謠言有何回應?”張御史節節不讓。
對于他的態度上官闕暗記在心,張御史在朝中素有清名,所以雖然張御史不是他的人,他也留下了這個人,但是眼下這樣的步步緊逼,是真的為民請命,還是另有他人謀劃?
或者,張御史成了別人手上長槍?
槍打出頭鳥,想來若是背后有人,也不至于犯這樣明顯的錯誤。
心中有了估量,開口自是另一番話語,“即是謠言,張御史需知謠言止于智者,且謠言之道,素來堵不如疏,相信御史臺應該明白才是。”
這番話并不能讓張御史退步,“雖說是謠言止于智者,但俗話說得好,空穴不來風,無風不起浪,朝廷也應該拿出朝廷的態度,而不是放任流言坐大,若是這樣,虞國或許很快就要陷入新一場動亂了,這對百姓對虞國,對圣上,皆非好事。”
張御史這番話得了不少人的認同。
頓時又是一陣議論紛紛,上官闕并不阻止他們討論,而是靜靜的看著聽著,分析著,等眾人反應過來時才發現帝王真高坐龍椅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
頓時三緘其口,不在言語。
最后還是張御史開口了,“還請圣上給出一個交代。”
“朕該如何交代?”上官闕問。
“流言中,最兇猛者為二,一為質疑圣上血統,二則疑惑罪惡天堂與圣上關系,此次假幣之事是否與圣上有關,還請圣上拿出一個章程。
”張御史說道。
上官闕稍微撐了撐頭,“朕的身份證明好說,先帝遺照交于沈氏家主,在由沈氏家主交于朕,眾卿可自行查看。”
沒人可以質疑沈家對上官皇族的公信力,眾人看到遺詔頓時覺得流言不攻自破。
只有極少數人顯出震驚,當初宮廷大亂,先帝根本沒有時間寫遺詔,那眼前這遺詔又是從何處得來?
終于有人坐不住了,出列道,“此遺詔,存疑。”
上官闕直視出列官員,一個五品官,算不上靠前,也算不上排末,倒是安排得巧妙,“何處存疑。”
在人快受不住自己犀利目光時上官闕這才幽幽開口。
他一開口那人就松了口氣,任誰被人一直這樣自高處打量都會生出心虛感的,何況他本就不純。
“遺詔真偽如何作數?”
在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上官闕就基本可以確定他背后,確實有人了,故淡淡道,“此遺詔乃是由岐山書院院長親自鑒定過的,相信這會兒,這消息已經流傳于世了。”
岐山書院,虞國最大的書院,院長更是幾朝元老,有他擔保,誰還敢說此詔為假?或者該說,誰有資格說此詔為假?
“圣上英明。”張御史由衷說,能解決流言他自是歡喜的,“那不知罪惡天堂?”
血統這個問題其實遠不如與罪惡天堂勾結來得嚴重,只是皇家威嚴不容褻瀆。
上官闕從龍椅上站起來,沉聲道,“罪惡天堂,全面擊殺!”
一聲落,千層起。
百官皆驚,未曾想看似溫和的圣上竟如此凌厲,但此舉反對的人更多,“還請陛下三思!”
罪惡天堂何等勢力,三國遍布,勢可滔天,輕易牽一發則要動全身,看看北羌就知道了,女王都養病多久了,虞國如何在經得起這樣的動蕩?
“眾卿不必驚慌,據朕所知,西戎已經對罪惡天堂出手了,經歷北羌一事,罪惡天堂在北羌的勢力已損大半,西戎祭祀這些年則在暗中不斷剪除罪惡天堂,反之虞國,卻是借了此次假幣之亂,罪惡天堂錢財已空,朕剛得線報,西戎祭祀為阻止罪惡天堂之主已經身亡,對罪惡天堂之主造成了相當傷害,眼下西戎新王繼位,亦對罪惡天堂發起誅殺,虞國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上官闕不慌不忙的道來,他的話讓眾人心思活絡了起來,如果虞國西戎同時對罪惡天堂動手,那北羌定不會坐視不理,介時三國圍攻,就算是罪惡天堂,也是天堂無門。
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
“陛下消息來源可可靠?”一個大臣試探問道。
上官闕鄭重道,“朕可以性命擔保,絕對可靠!”
性命,是最寶貴的東西。
百官已信半數,上官闕見眾人深思神色繼續道,“諸位若是懷疑,大可等待,新王登基是大事,相信過不了多久虞國就會收到消息,朕已派人前去祝賀,順便商討兩國共對罪惡天堂之事。”
祝賀是假,商討是真,當然,上官闕還有一個目的,兩國和平邦交。
眼下雙方具是新主上位,皆是動亂時刻,安內攘外也是先安定內部,洽談空間還是很大的。
這一層的意思他想到了,自然也有其他人想到了,看新皇的目光不由得變了變,細細想來似乎今日一切走向都在新皇意料之中,這新皇當真深不可測。
一番朝議結束,有了朝廷的引導,岐山書院的保證,流言的方向逐漸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