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一感慨。
尋淵霸主離開琴桌,“樂譜從未消失,既然是祭奠獻王,當年的帝王便將樂譜賜給了獻王府世子,此后,此樂譜歲歲流傳,承于王府,可惜后來魏姓謀反,此樂譜才正式失傳。”
呂一點頭,“呂一受教了,不知霸主手上樂譜來自何處?”他做太子時亦不知此樂譜。
“不過機緣巧合罷了。進入正題吧,上官太子。”
一聲落,四時靜。
呂一輕笑出聲打破沉寂,“尋淵霸主對上官皇朝知之甚詳。是否可以讓上官闕詢問一二呢?”
這是他極少數的在人前自稱上官闕,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陌生,但也正是這個名字造就了他的一生。
尋淵霸主但笑不語。
“你自號尋淵霸主,所尋的,又是哪處深淵呢?”有風透過開啟的窗進入,書桌上的書逐漸翻開,那是沈從明給他看過的前朝舊事。“這書倒挺好賣。”他狀似調笑。
“此書,從來只有一本。”尋淵霸主說,“孤所尋的,并非深淵,而是那本該屬于孤的一切。”
“稱孤道寡,孤家寡人,尋淵霸主的自稱亦是有趣,本該屬于霸主的一切上官闕并不清楚,只是需要你去尋求,可見這一切本就不屬于你,既然如此,尋亦無用。”呂一心中有一個不確定的答案,但是說這些話時,面上的情感卻是絲毫不露。
任是尋淵霸主如何打量,也難從他臉上看出一二,“即使真的不屬于孤,但爭到了,他依然會屬于孤,若尋也不尋就放棄了,那才是真的不屬于孤。”
他的話音很重,呂一恍然間覺得有些熟悉,“霸主有心便尋吧,上官闕前來的目的想來霸主已經很清楚。
”
尋淵霸主沒有錯過他片刻的晃神,卻也不知他為何晃神,聽到呂一點明主題也不含糊,“上官太子是為了東方雄手上那一批物資吧,上官太子想讓孤出手,那上官太子又能給孤怎樣的條件呢?”
他有坐地起價的態度,但是呂一并不接茬,呂一搖搖頭,“霸主可能誤會了,上官闕并不是想為東方家主手上的物資而來,上官闕來,只是想向霸主打聽一個人。”
這倒是出乎了尋淵霸主的意料,“哦?什麼人?”
“不知西戎可有一位姓重的公子。”
尋淵霸主腦中電光閃過,“上官太子可有明確一點的說法?姓重的孤西戎沒有數百也有幾十,上官太子這樣問孤,叫孤如何答得上?”
“姓重的人自然很多,但能讓上官闕感興趣而又姓重的,我想霸主應該明白。畢竟,那是與霸主一樣沒有姓名的人。”
這話不可謂不扎心,尋淵霸主維持不住面上平靜看向呂一,而呂一依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甚至在尋淵霸主看他時還能對著尋淵霸主笑笑。
“孤的身份太子何時知道的?”尋淵霸主問。
“從我進門的每一句話,霸主都在給上官闕透露消息,上官闕若是在猜不出霸主身份,豈非辜負霸主一片苦心?”
他的話敲在尋淵霸主心上,尋淵霸主笑不達眼底,“沈從明將你調教得很好。”雖然他有心透露,但上官闕能夠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明白,也確實聰明,這……并不是一件好事。
“小師叔一向教導有方。”呂一贊揚。
尋淵霸主發現,他很信任沈明書,這也非是好事,他方才埋下的一番疑慮挑撥,怕是白費了。
“多年不見,皇弟一如既往聰慧過人。”
他這話直接證實了呂一的猜測。
“我也沒想到,八年不見,皇兄做起了曾經最為討厭的人。”上官闕道。
“人,總是會活成自己討厭的樣子。”上官淵笑,笑容里更多的是無奈。
“我記憶中的皇兄,不喜這般諸多算計,一句話能翻出百種意思的行為,他喜歡的,是戰場殺敵的快感,如今模樣,確實陌生。”上官闕垂了眼。
上官淵聽著他的話,笑得更為燦爛,也更為虛假,“皇弟不也變了,當年一本正經口誦先賢的少年,如今也能滿嘴機鋒,吊兒郎當的偽裝自己。你我,都變了。”
上官闕贊同,“皇兄說得對,人,總是會活成自己討厭的樣子。”
“你說的那位重公子,孤確實有點方向,但孤更想知道,你是為何要查此人,又是從哪里開始的?”尋淵霸主說。
呂一也不賣關子,“有人能花如此天價包下風月逍遙居的頭牌,還能以十顆鮫珠為玩物相贈,這般大戶,我怎能不好奇一二。”
“你所調查到的,應該只有重這個姓而無名吧。”尋淵霸主道。
呂一點頭,這也是他難以在查的原因。所知實在太少。
“你所查的,可是西戎萬人之上的軍師啊。”尋淵霸主喟嘆。
呂一一震,軍師?妃樂為何會與西戎軍師搭上聯系?“多謝霸主。”他拱手作揖。
“你說了這麼多消息,孤也只是回贈一二罷了,倒是你說軍師天價包下風月逍遙居的頭牌,嗯……妃樂姑娘嗎?孤突然有些意思了。多謝。”
“那,呂一告辭。”
說罷,離去。
尋淵霸主坐回琴凳,十指彈動,仍是那包含過去的獻王曲,這一場見面,他們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知道的事情,該算雙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