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原說:“Trigger,我希望你能對你自己負責任。”
“……”盛因明閉了下眼睛。下巴線條鋒利,在昏暗中只是冷白的輪廓一抹。
“你現在做的事情是一個成年人做的成熟決定嗎?你以為你在做什麼,能讓你自我感動嗎,你以為你是在演電視劇或者電影嗎?”
盛因明說:“我沒有。”他長出一口氣,重復道,“我沒有。我就是……”
就是害怕,膽小,膽小鬼連把心里話說出來都覺得會受傷,做出最勇敢的決定不過是轉會。
宿原抓住他后腦勺的頭發往下扯,逼迫他跟自己對視,盯著他的眼睛說:“明天我帶你去醫院。”
盛因明嘴唇動了動,忽然手肘撞在宿原的肚子上,抬腿用膝蓋狠狠地上頂。車廂里狹窄,□□撞擊到一起發出沉悶的響聲。宿原卻很容易地擋住了他抬膝蓋的攻勢,反而把他在椅背上壓得更緊,隨后就掐著他的下巴埋頭親了下去。
盛因明嘴唇被堵住,張口就咬,宿原卻毫不在意這點,掰著他的腦袋,讓他完全無法繼續動彈。嘗到了血液的鐵腥味,盛因明閉上眼睛,一下一下喘氣。
終于分開,垂下眼皮也不看宿原了,啞聲說:“別查我。”他頓了一下,“手檢查過,還能打。我不能打的時候,會自己退役。”聲音低下去,抬眼望著宿原,“隊長。不用擔心我拖你后腿。”
宿原看他太不服輸了,氣笑了,掐住他的臉頰,問:“非要惹我生氣,盛因明?”
盛因明執拗說:“我自己有數。”
“逼我罵你是嗎?”宿原說,“這麼固執,寶貝,你在床上不這樣。”他頓了一下,“再固執一點,我在這里把你上了。
”
盛因明臉色漲紅,一拳出去,宿原頭往旁邊一側躲開,說:“寶貝,乖一點。”他按了按鈕,把車門打開。盛因明拉開車門,下車前回頭狠狠瞪了宿原一眼。
宿原沒看他,伏在方向盤上,擦著自己唇角的血跡。
第十八章
宿原擦著頭發,懶散地發了條微信語音:“沒別的事,就是去醫院看看。”
湯涵很操心:“檢查結果第一時間告訴我。我也注意了小盛他訓練賽時間長一點就一直按手腕。是腱鞘炎吧?”
宿原簡短說:“比那嚴重點。”
湯涵:“他同意去醫院了?”
“不同意也得同意。”宿原說,“沒別的了,不說了。”
*
盛因明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撕掉肌內效膠布,又解開護腕。護腕其實沒多大用,只是用來擋住手腕的一圈傷疤。他摸了摸自己手腕凹凸不平的痕跡,把手舉到半空,仔細端詳了一陣。
疼,無時無刻不在疼,但正因為無時無刻不疼,所以他對疼痛的閾值提高了,免疫了,習慣與它們共處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了。
之前的醫生跟他說的是想治好得動手術,手術有百分之三十的幾率失敗,失敗會讓整只手完全廢掉——一本書都舉不起的那種廢掉。百分之七十的幾率治好,治好還得修養一兩個月,而賽季這麼緊湊,哪來的時間?
既然宿原要他去醫院看,那就去。
去完了,他就問不出“是成年人做出的成熟決定嗎”這種高高在上的問題了。
于是第二天盛因明跟宿原一塊兒去了醫院。
先看的骨科,拍片子做檢查,流程非常復雜,做完之后要到下午才能得結果。
盛因明跟宿原在醫院附近的餐廳隨便吃了點午飯。吃飯的時候,盛因明抬起臉來,問:“你每個月到醫院是檢查什麼?”
宿原怔了下,淡然道:“失眠……”他想了想,說,“宛平南路600號,我還真的去看過。”
可惜沒什麼用,在那買了一大堆藥,最后沒怎麼吃都過期了。
除了失眠還有就是腰椎的一些問題,需要到中醫科推拿針灸。職業病,打了幾年的職業選手多多少少都有一點,宿原身上的病其實不算嚴重。——至少,對比盛因明。
ADC是手腕磨損最嚴重的一個位置,因為他們對線期需要不斷點擊地板調整位置。有的AD習慣非常可怕,在兩次平A之間會至少移動四次鼠標,盛因明最巔峰的時候,六次。團戰的時候,ADC也是最需要謹慎小心調整自己站位的一個角色,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團戰先秒了對面AD,這波團就贏了一半。
盛因明不巧,就屬于兩次平A之間會極其頻繁調整自己位置的那一類選手,黑粉眼里“無效操作”很多,已經成習慣了,手腕負擔非常大。和宿原比起來,他的手可能已經是三四十歲人的手腕了。
果然,最后檢查出來結果也是,顯示手腕問題非常嚴重。
醫生拿著片子仔細看了一遍,抬頭跟盛因明講:“這種磨損程度,還有積液,平時是很難靈活運動的,會影響到日常生活了。怎麼現在才來醫院?”
盛因明眨了眨眼,臉色不變:“忙。”
“得做手術。”醫生說,“平時也不能用手過度,不然會快速惡化,盡快手術,不然會影響到日后活動。”
盛因明看了眼皺著眉頭聽醫生說話的宿原,冷靜地說:“沒有時間。
”
宿原低眼,說:“有時間。醫生您看一下他要怎麼安排。”
醫生說:“問題是比較嚴重的,手術得具體分析看怎麼做才能保持最好機能,得先看你們自己的時間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