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秋深搖頭,“要和我談什麼?”
宋青疏點燃那根煙,輕輕吸了一口,“你的東西,沒送出去?”
手里的餐盒尚有余溫,他不由抱緊,“要談這個的話,我先走了。”
“呵。”宋青疏嘲諷地笑笑,“那麼有底氣地拒絕我,就是因為有個當練習生的男朋友?指望著他紅了撈你一把?”
陸秋深從未這樣想過。
“宋導,你誤會了,我拒絕,是因為不想演那個角色,僅此而已。”
“你還真敢說。”宋青疏幽幽道,“看來秦山還沒把你折騰明白,我和他不一樣,他頂多卡斷你前途,我這個人,喜歡誅心。”
陸秋深驚訝了下,隨即釋然。秦山是他以前公司的老板,想把他灌醉送上金主的床,沒成,還壞了一筆買賣,便對他打壓報復,后來鬧到打官司解約,可以說,陸秋深淪落到今天,秦山立首功。
他說:“你既然知道這件事,對我的性格多少也該有所了解,不想演的角色,我不會逼著自己演。 ”
宋青疏靜默了片刻,“我能理解你為什麼不想演,但不能理解你的決定。難道你就不想紅嗎?”
“還好,隨緣。”他準備開門,“沒別的事,我走了。”
“陸秋深。”宋青疏叫住他,“你不好奇我為什麼對你有印象嗎?”
他停下,“為什麼?”
“因為你的母親。早幾年你能走得那麼順,不都是因為有她嗎?知道她替你陪過多少老板嗎?”
陸秋深駭然瞪大眼睛,“你在瞎說什麼?”
“我沒有閑工夫和你瞎說,你也不是傻子,這種事情,稍微想一想就能察覺了吧?”
幾顆水珠砸上窗玻璃,越來越多,越來越用力,砸出悶響。宋青疏語氣如同嘆息,“下雨了。
”
是的,下雨了,深秋也會有如此暴躁的急雨。雨聲連成一片,像母親葬禮上的哀樂。
很久過去,身體里躁起的血液無力平息,陸秋深松開攥緊的拳頭,平靜微笑,“謝謝你告訴我,我走了。”
“陸秋深!”宋青疏顯然怒了,“你就真的一點不打算跟我合作?”
“我說過了,每個人都有不愿意觸碰的地方,這就是我的選擇。”
宋青疏用力掐滅那支煙,“考慮清楚,這是我給你最后的機會。”
他無奈苦笑,“抱歉。”
“別說抱歉,我想聽理由。”
“理由我說過了。”
“那不是你心里的想法。”宋青疏自信地篤定,“是因為你男朋友吧?你擔心和我扯上關系,他對你會有誤會?”
陸秋深怔愣了下,竟然無從反駁。兩人相處的時間里,孟舟野從來沒有對他的工作發表過異議,可只是嘴上沒有異議而已,他知道孟舟野內心希望他乖乖在家,而不是隔三差五被人借著各種由頭揩油占便宜。
這副反應在宋青疏眼里成了默認,他冷笑,“放心,我對被咬過的alpha沒有興趣,《不論哀思》是我傾盡心血創造的作品,我會將其打造為頂尖絕妙的藝術,送給我已經死去的愛人,那個愛人就是齊舒寒。”
陸秋深震驚于這部電影背后的真相,以及這份近乎偏執的愛情,“那我更不能接受了。”
他怎麼能去演別人已故的愛人?尤其角色和他這麼相似的情況。
宋青疏冷漠地開口,“你可以拒絕,那是你的自由,出于好心,告訴你一個消息吧。你男朋友所在的那個團,沒法出道了。”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陳述事實而已。
今天吃晚飯的時候,聽MYU的老板說的,BD成員查出重大隱患,出道計劃隨時可能取消。”
陸秋深覺得渾身發冷,“什麼重大隱患?”他想起在練習室外偷聽到的話,“不會是我吧?”
當時宋青疏詫異地皺了皺眉,可惜他著急上頭,沒有注意到。宋青疏幸災樂禍地笑起來,“不好說啊,誰家公司也不希望費心費力培養的藝人突然曝出戀情吧?就算公司破例幫你們隱瞞,你覺得未來的孟舟野,會堅持對一個素人矢志不渝嗎?你們的生活漸行漸遠,慢慢地連共同話題都不再有,你覺得他還會有耐心和你耗下去?”
宋青疏喜歡誅心,是真的,且一誅一個準。他還有最后的致命一擊。陸秋深久久震驚回不神的時候,他突然伸手過來,扯住他的衣領,把他拉進懷里,在后頸上咬了一口。
餐盒咕嚕嚕滾了出去,他沒反應過來,等冰涼的唇落上腺體,信息素像毒液一樣注入,他驚叫了聲,不要命地掙脫。陸秋深的死穴不多,后頸絕對算一個,等他勉力逃脫,標記已經印上去了,殷紅的血順著脖子往下。
他的眼也是通紅,厲聲質問,“這就是你說的沒有興趣?”
宋青疏舔著唇畔的殘留,“抱歉,被拒絕三次,我果然還是有些生氣。”
他不想再多言,去拉車門的鎖,“開門!”
宋青疏不悅地挑高眉毛,“你確定要這樣下去?最后再考慮一次吧,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但你好像很在乎男朋友。”
他惡狠狠地回頭,“你拿他威脅我?”
“你相信我可以做到你擔心的任何事。
”
“你這個瘋子。”如果不是被咬得發暈,他會毫不留情一巴掌打過去,“開門,讓我下去!”
車鎖打開了,外面暴雨如注,陸秋深一腳踩進雨水,抬頭看見孟舟野站在公司門口的臺階上,似乎在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