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例一次吧,就當還上次幫他的。
折騰到深夜,終于把孟舟野哄睡著了。
臥室里全是信息素的味道,陸秋深覺得熱,稍微有些喘不氣,草草用紙巾擦凈手,爬上去給他蓋被子。
“哥哥……”那人拉住他,“哥哥,別離開我,我知道錯了,知道要努力了……”
陸秋深訝異地停下,卻發現他雙目緊閉,只是囈語。
心里漫開一股無法形容的難過。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像偷嘗覬覦的珍寶一樣吻在孟舟野的右耳,曾經被他瘋狂咬出過血痕的右耳。
遇到孟舟野之前,陸秋深打心底覺得自己不是敏感脆弱的人,他的心如磐石,真的可以狠下心說走就走。可現在,他想問問自己,陸秋深,你怎麼會舍得不要阿野的啊?
四年前的夜晚,你怎麼會舍得把阿野丟在暴雨里,頭都不回地走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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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是回憶
我也為你鬼迷心竅了(1)
在一起的第三年,陸秋深很少接戲了。
演員這行里,混不出頭的太多,他的青春和耐性在漫長煎熬里落成滿地枯敗的葉。他都二十六了,認命了,也看淡了,打定主意要安度余生了。
結果突然收到宋青疏劇組的試鏡邀請,還是男一。
那時的宋青疏名氣還沒有現在這麼盛,拿過一些提名,名字總和他爸宋禹捆綁出現,更像個行事乖張的富家子弟,隔三差五和男明星鬧出緋聞八卦,加上那個故意占便宜的吻戲,陸秋深下意識就覺得這是筆賣屁股的交易。
所以見組面試的時候,他誠懇又禮貌地拒絕了。
宋青疏坐在深色桌子邊,銀絲眼鏡后的雙眼狹長而幽深,“理由是什麼?”
“我覺得不適合我。”
“哪方面不適合?具體說說。”
“齊舒寒這個角色,部分經歷和我近似,我可能會過度共情。”
“那不正好嗎?”宋青疏說,“忘我沉浸的表演,才有可能成為無法超越的藝術,你演戲這麼多年,連這點專業度都沒有?”
他不由自主地低下頭,避開了那道好似能洞察人心的目光,“每個人都有不愿意觸碰的地方,只是選擇而已。”
許久沉寂,宋青疏遺憾地開口,“好吧,尊重你,你可以走了。”
工作室里還有其他同樣來試鏡的人,露出疑惑又竊喜表情,齊齊目送他離開。離開那棟僅用來試鏡的華麗別墅,他感覺心里松了一大口氣。
遺憾肯定有,但也就遺憾了幾分鐘,便開始琢磨晚上給孟舟野做什麼菜。別墅區偏僻,他舍不得打車錢,徒步幾公里走到地鐵站。
地鐵站掛著大張大張的廣告海報,陸秋深不止一次幻想自己的海報出現在這里,現在卻只期待看到孟舟野的照片。
他這輩子就這樣了,但孟舟野不一樣,BD成團已有三年,在預備團里實力第一,公司安排的曝光越來越多,光明的未來指日可待。
真好,陸秋深露出真心笑容,而后在不經意間意識到:孟舟野要變成大明星了,而他,徹底失去光環淪為了普通人。
事后細想,所有矛盾和分歧,根源就來自于這一念之間的落差。
陸秋深清楚地記得,那天買了蘿卜、排骨和枸杞,準備燉一鍋清淡的湯,走到滿蕩桂花香的家門口時,天黑了,幾束月光從枝葉的縫隙漏下,孟舟野坐在雨水沖刷干凈的臺階,靠著鐵制的門板睡覺。
三年,孟舟野沒什麼特別大的變化,五官仍舊明亮,少年氣息猶在,連嘴角的傷都如初遇那般。這特別容易造成一種時間不在流逝的錯覺,這是很危險的。
陸秋深放輕腳步,那人天生淺眠,哪怕動作很輕,還是被驚醒了。
月光凝固,孟舟野懶洋洋地張開眼,“秋深哥哥,我忘帶鑰匙了……”
他板著臉走近,“臉上的傷怎麼回事?又跟人打架了?”
“不是……”孟舟野抬起手腕擦擦嘴角,岔開話題,“今天試鏡怎麼樣?”
陸秋深責怪地瞪了一眼,開鎖進門,“不怎麼樣,沒面上。”
“沒面上?這麼快就通知了?”
“當場就讓我走了,宋導的劇組哪有那麼容易進?今天去試鏡的,除了我,全是有頭有臉的。”
孟舟野疑惑:“可是他親自叫你去的,相當于內定了……”
“哪有那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情?”他回頭,“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孟舟野愣了下,“我沒有失望,沒面上反而是好事,宋青疏在圈里名聲很爛,指不定圖你什麼,別難過,還會有別的機會。”
“算了吧。”他苦笑,“其實我沒打算繼續當演員了。”
孟舟野驚訝道:“為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有點累,不想熬了。”他的笑容變得疲憊,“但還沒想好以后做什麼,我好像除了演戲什麼都不會。”
“不用想以后。”孟舟野說,“想做什麼都行,什麼都不做也行,我養你。”
陸秋深被他逗樂了,“好啊,你打算拿什麼養我?”
少年舔了舔嘴角傷口,從褲兜里摸出一張銀行卡,揚著下巴,“喏,全給你。”
陸秋深詫異地挑起眉毛,“可以啊,孟舟野,你還有存款了,不會是壓歲錢吧?”
好像真被他說對了。孟舟野罕見地靦腆了下,“你不是說想換地方住,房租我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