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名字的故事》第33章

如果謝一北是直男,恐怕真要對這女人多欣賞好一會兒。

  曾白楚微微點了點頭,站起了身來。

  被捆住雙手的那男人被猛推一把栽倒在地,就著KTV屏幕里的光線可以看出他顯然已經被打過一頓了,臉上有很深的淤青,不知道是怎麼弄出來的。

  “就是他?”曾白楚問。

  程函點了點頭:“我讓個新來的小弟裝成客人在場子里蹲了三天了,就是他,沒錯兒。人贓俱獲。”說著又皺了皺眉,“逮了人我就讓他們送去關起來了,怎麼帶到這來了?”

  “我讓人帶他來的。”曾白楚道。無視程函欲言又止的表情,往前走了幾步,踱到那人面前。

  “聽說你手段不錯,膽子也挺大的。”曾白楚彎下腰去看那人,語氣冷冰冰的沒什麼語調,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我,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楚哥您的場子啊,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

  那人嚇得居然痛哭了起來,努力想保持平衡跪起來,卻由于胳膊在身后被捆住狼狽地又一次次栽倒。

  曾白楚看到他這副軟弱的樣子,無聊地直起身來,有點淡淡的不耐煩和失望。

  “這小子倒也挺機靈,折騰了半個月才逮住。”剛剛坐在沙發上的一個男人也湊過來看了他一眼,嘖了一聲。那語氣像是在評價什麼貨物一般。“老大,把他怎麼辦?”

  “既然只是個賊,十指廢了就算了。”曾白楚道。

  “別,千萬別!”那人又哭嚎了起來,拼命向往后縮,被后面的小弟又一腳踹翻。

  程函站在謝一北身邊,難得一直沒有說話,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身后的幾個小弟伸手去解那人手上捆的繩子,程函才忍不住開口:“老大!”

  謝一北扭頭看他,卻沒有聽見下文。

  曾白楚掃了程函一眼,沒有說話,目光又移了開去,像已經是一種無聲的回答。程函悻悻地閉了嘴,眉頭還是緊緊地皺著。他的這副樣子搞得謝一北很是不習慣。

  直到小弟把地下那人死死地按住把手伸出來貼在地下,謝一北身形微微一晃,才明白他們要開什麼。

  “不要!!!”

  地下那男人猛得哭喊了出來,聲音直直地刺向謝一北的耳膜。與此同時,傳來的是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剛才一個坐在沙發上穿著皮鞋的男人,狠狠地在他的手指上踩了下去。

  謝一北還記得當時在醫學院上學時第一堂解剖課的情形。記得那深灰色的大理石色的陰沉的教學樓,記得那長長的昏暗的走廊,記得解剖室里貌似廚房的擺設,記得彌漫著的福爾馬林的味道,記得第一次觸摸的那具冰冷的沒有彈性的尸體。

  尤其記得第一次將手術刀插入人體的感覺。

  第一次解剖課別說握手術刀,很多女生根本看都不敢看那尸體一眼,更別說下手了。謝一北都回憶不起自己當初是怎麼有勇氣第一個舉手要求操作。他的腳都在發抖,握著手術刀的手卻出奇得穩當,讓老師都驚嘆不已。

  很多人當時就吐了。下課后謝一北坐在食堂,手抖得連筷子都握不住,那天他只能用勺子吃飯。他的室友在上解剖課那一陣只吃素食,瘦了十多斤,整個人都像抹游魂似得面色蒼白地飄來飄去。

  第一次節課就表現出了強大的心理素質,后來的課程謝一北自然完成得很好。這麼多年下來,別說面對完整的尸體,面對著只蓋了塊白布的剖開肚子露出內臟的殘尸吃飯趴在邊上小寐他都不知干了多少次。不過是個骨折,對現在的他來說,恐怕是跟剪個指甲般的小事,心情根本不會波動一下。

  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面對的,是個活生生的人在他眼前被虐待的場景。

  那人趴在地下,聲音嘶啞地把額頭使勁往地下磨著,像是想要緩解那種痛苦。他的胳膊伸得長長的,控制不住地顫抖著,痛到已經喊不出來了,低低地發出著不似人聲的嗚咽。

  站著的那人雙手插袋,勾起嘴角笑了笑,腳上用力竟又在他手上碾了碾。謝一北聽力極好,沒有錯過那又傳來的細微的咔嚓聲。那細細的聲音與其說是傳過來的,更像是直直地奔向他,直接鉆進了他的耳膜里,在腦中一遍又一遍地回響。

  謝一北想扭過頭去不看,卻控制不住自己,眼睛像是被粘在了那人身上無法移開。就像是小時候看恐怖片,越是恐怖的鏡頭反而越是緊緊盯著不敢閉眼。

  “小謝,你……”

  是程函擔憂的聲音。被程函伸手一拉,謝一北才像回過了神來一般移開目光。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繃得緊緊的,手微微在顫抖。

  曾白楚已經坐回了沙發上,神情淡然地看著這一幕。

  “謝醫生,你怎麼了?”曾白楚平靜的聲音傳過來,音色低沉磁性很是好聽。

只是語調太冷漠,一點也不像一個問句。

  那男人穿著皮鞋的腳又抬了起來。幾個小弟一通擺弄,把已經痛得脫力的趴在地下的男人另一只手擺了出來,眼看著又要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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