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理智卻止住了他。
沈暄微微笑了笑,完完全全的將那些不該有的思緒撇了個干凈。
右耳里也并不臟,刮撓了許久才刮出來一小塊干片,但他還是仔細的用狼毫給寶兒刷了個舒服。沈瑞卿得到他回來的消息,一大早就在門口等著,此時也終于乏了,一邊舒舒服服的被刷著耳朵,一邊眼皮子就耷拉了下來。
他的雙微微拳著,縮著胳膊放在了男人的腿上,被挫的圓滑的指甲還泛起隱約的光澤。沈暄不想吵他,輕輕的將耳扒都放回了盒子里,又連帶著先前剪指甲的鉗子,一同塞進了柜子的抽屜。這些動作都并未發出什麼聲響,但許是腿動了動,寶兒有些懵懵的驚醒,一臉茫然的瞧著對方。
“哥……怎麼了?”
沈暄見他醒了,抿著唇微微的笑了笑,索性把人抱著放到了枕頭上,又拉過一旁的被子給彼此蓋了。
“無事,睡吧。”
燭火被輕輕吹滅,臥房里完全的昏暗了下來。
經歷了這般長久的分別,終于不是獨自一人睡在榻上,沈瑞卿趕忙就縮進了大哥的懷里,像是兒時那樣緊緊的摟著。后背似乎有一只大在不斷的輕撫,他含糊的哼哼了兩聲,終究是經不住困倦,沉沉的睡了。
然而夢里卻也不得歇。
沈瑞卿也記不大清楚到底夢到了什麼,他不懂人事,沈暄又將他護的的仔細,因而只不過是憑借本能隱約的感知罷了。身軀有些發熱,額頭上都滴下了不少汗水來,他被男人結實有力的胳膊完全禁錮在懷,竟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夢一片狂風暴雨。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那種感覺,連腳趾頭都蜷縮了起來。自己許是在啜泣,但對方寬厚的胸膛卻又令他感到無比安心……
是誰?
會是誰?
睫毛微微的顫著,雖依舊是沉睡著的模樣,但面色卻潮紅的厲害。他想要躲開,但卻又完完全全的被對方的氣息所包圍,根本沒有逃生的余地。思緒好像分裂成了兩半,一半在做著那令他惶恐無措的夢,一半又在邊上瞧著,焦急的想要去追問。
到底是誰?
他聽到夢的自己,喊了一聲“大哥”。
這一聲“大哥”仿佛一聲驚雷,猛的在腦海里劈開,將所有朦朧的、恍惚的情感都劈了個干凈。夢境如煙云般消散,但殘留的感觸卻已經深刻在了心底。沈瑞卿幾乎是瞬間就睜開了眼睛,長大了口唇拼命的喘息。
然而還不待他平復心緒,腿間冰涼潮濕的觸感卻又令他僵直了身體。
天色還未亮,只有隱約的光透過紗窗照了進來。
沈暄一直摟著寶兒,寶兒有什麼動靜,他也能馬上感覺得到。聽聞那急促的呼吸聲,雖眼簾還疲倦著,但他還是很快睜開了眼睛。
“寶兒……?”嗓音還帶著倦意,比平時都要沙啞許多。
他通常都醒的比寶兒早,起來洗漱的時候寶兒才會醒來。小東西還起的不干脆,最好要抱著被子哼唧一會兒,仿佛賴上片刻都能舒坦一天一樣。
今日確實是有些古怪。
沈瑞卿還依偎在他懷里,但小臉卻煞白了,眼神更是倉皇無措,仿佛下一秒就要委屈的哭了一樣。
陌生的、冰涼的感覺令他緊張又羞恥,他想要躲著大哥逃開,卻又根本不敢動作。
沈暄還以為是他做了噩夢,趕忙就要哄他。
“寶兒?別怕,大哥在……大哥回來了……”嗓音雖沙啞,然而卻充滿了溫柔,絲毫沒有被吵醒的惱火。
沈瑞卿看著他,微微張了張唇,但忽而又低下了頭去,死咬著牙關,近乎哭一樣揪住了男人的衣襟——
“哥,我……我尿床了……”
每一個字幾乎都是從牙關擠出來的,他實在是羞于說出這樣的話來,很快就小聲的抽噎了起來,將一張臉完完全全的埋進被子里,半分都不肯露出。沈暄聽罷,稍稍怔了一怔,隨即便露出個笑來。
“又不是什麼大事……許是寶兒昨日太累了,無妨的,都無妨的。”雖說這麼大還尿床也有些古怪,但終究難得一次,也不必想的太多。沈暄又撫了撫他的腦袋,才坐起身來,掀開了被子。
“來,先把弄濕了的衣服換了……等會兒大哥潑一壺茶在褥子上,再讓丫鬟拿去浣洗即可——”
目光看向榻間,卻并未見一點潮濕。
他微微皺了皺眉,又伸摸了摸附近的被褥,確實都是干爽潔凈的,但寶兒還在抽抽噎噎的哭著,也并非是在亂說。神色微微頓了頓,他忽而有了些思緒,便翻過寶兒的身軀,摸了摸他的褻褲。
果然。
沈瑞卿還窩在被子里哽咽,只覺得自己長了這麼大還像個小孩一樣尿床,實在是無顏見人。但沈暄卻忽然笑了一聲,隨即像是忍不住一樣,低著頭笑個不停。
寶兒羞惱的從被子里探出了頭來。
男人還在笑著,連眼眸都彎了不少,他一邊笑,一邊用力的揉搓起低低的腦袋,感慨道:“寶兒這是長大了啊!”
沈瑞卿還不太懂,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卻被一把拉著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