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后。
凌頌面無表情地將書合上,塞回書架。
這位叫白芥子的原作者一定腦子有包,竟大言不慚,說他跟攝政王有一腿?
什麼白日朝堂爭鋒相對、夜里龍床顛鸞倒鳳,全特麼是胡說八道!
溫元初挑了書出來,凌頌正站在書店外生悶氣。
溫元初喊了他一聲。
凌頌一個激靈回神,看到溫元初那張臉,表情裂了一瞬,眼珠子亂轉,十分不自在。
這人當然不是溫徹。
可他現在的感覺,好似被捉奸一樣。
太討厭了。
溫元初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將已經付了賬的一本輔導書和一本習題冊遞給他:“以后你白天在學校做這上面的題目。”
凌頌默不作聲地將書接過去,一句話沒說。
溫元初問他:“你家里司機來了嗎?”
“……沒看到。”
他看了眼手機,司機陳叔十分鐘前給他發了條消息,說路上堵車,讓他多等一會兒。
溫元初沒有急著走,陪他一起站在路邊等。
凌頌的心緒逐漸平復。
算了算了。
反正那死鬼再回不來了,被編排一二又不會少塊肉。
氣到自己劃不來。
溫元初正扶著他的自行車。
凌頌瞥了一眼,有一點心癢,這玩意好似比騎馬還帥,他實在很想試試。
他伸手一指,故作隨意問:“你這車,挺容易騎的吧?”
溫元初一眼看穿他心思:“你想學?”
凌頌討好一笑。
溫元初難得好說話,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上去。
凌頌頓時來了勁,學著溫元初雙手扶住車頭,小心翼翼地跨坐到座椅上。
座椅有些高,他一只腳踩到踏板上,另一只腳點地,再不敢動了。
溫元初欺近他身側,幫他一起扶住車頭,呼吸幾乎就在他耳邊,提醒他:“放松一點,兩只腳都踩上去,我幫你扶著,不會倒。”
凌頌的身體一瞬間僵直。
溫元初湊得太近,他的腦子里不斷閃現的,全是剛才那書里看到的東西。
溫元初半點沒察覺出他的不自在,還在認真指點他。
“放松。”
“你離我遠點……”
溫元初的神色微頓,往后退開了些。
凌頌的兩只腳終于都踩上了踏板,搖搖晃晃,幸而溫元初幫他將車穩住。
“我一會兒放手,你自己往前踏,別緊張,沒事的。”
凌頌慫了。
他不敢。
“……別放。”
“你先往前踏,慢一點,等你騎穩了我再放。”
溫元初的聲音低緩,安撫人心的作用卻很不錯。
凌頌拋去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心神逐漸平靜,深呼吸,往前踏去。
溫元初慢慢放了手。
凌頌歪歪扭扭地走s型路線前進,溫元初一路小跑追在他身邊。
……還挺容易?
凌頌的膽子逐漸大起來,加快速度。
但樂極生悲,車子很快磕到路上一塊石頭,失去平衡。
凌頌哇哇亂叫,就這麼姿勢十分不雅地從車上栽下。
溫元初眼明手快,往前一步護住他,抱著他一起摔倒下去。
車頭正磕到他之前被球砸青了的手臂上。
凌頌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爬起來,下意識地去扶他的手。
“手、手斷了嗎?”
“別動。”
溫元初咬住牙,深吸一氣,提醒他:“你別亂動。”
凌頌趕緊撤了手,再不敢碰溫元初。
他睜著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人。
分明是罪魁禍首,這副表情好似他成了被欺負的那一個。
溫元初將心頭情緒壓下,起身拍去身上灰塵,扶起他的車子。
“你想學,買輛普通點的車子我再教你,這種山地車對初學者來說難了些。”
可普通車子沒你的這麼……王子德說的,叫拉風。
凌頌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不敢再造次。
“你的手,不會真折了吧?”
“沒有,還好。”
溫元初卷起校服袖子看了看,確實比之前青腫得更厲害些,還蹭破了一塊皮。
他拿紙巾擦了一下,放下袖子,并不在意。
凌頌轉開眼。
有一點心虛。
太丟人了。
之后倆人繼續站在路邊發呆。
陳叔又發了條消息來,說最多還有十分鐘就到。
凌頌看看天色快要下雨,提醒溫元初:“你要不先走吧,路上雨下來就麻煩了。”
溫元初騎車離開。
凌頌目送他遠去,回想他最后看向自己的,那個欲語還休的眼神。
這人和那位攝政王一樣,都是那種有話憋著不愛說的。
嘖,搞不明白。
想到攝政王,凌頌鬼使神差頓住腳步,轉身走回書店中。
五分鐘后,他把買好的書藏進書包,若無其事地坐進車里。
吃完晚飯回房,溫元初還沒來。
凌頌拿出那本秘史,咽了咽喉嚨,小心翼翼地翻開。
這回他看得很仔細。
書里大段大段的內容,極盡曖昧之詞,寫的都是他和攝政王之間不可描述的淫.亂關系。
作者仿佛躲在他御榻底下。
凌頌一邊看一邊生氣,又忍不住繼續往下翻。
攝政王欺負他是喜歡他。
不讓他娶妻是喜歡他。
把持朝政是幫他也是喜歡他。
連最后大開殺戒都是為了他。
呸!
他要不是永安帝本人,他就信了這些鬼話連篇。
“你在看什麼?”
頭頂忽然響起溫元初的聲音。
凌頌一驚,立刻將書蓋上。
封面上碩大的書名就這麼露了出來。
他的凳子一歪,差點沒摔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