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商場,凌頌東瞅西看,見什麼都稀奇。
有那只穿吊帶短裙,露出白花花大腿和胳膊的姑娘家走身邊過,他驚得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里擱,下意識地往溫元初身邊避讓。
女生涂抹著艷麗眼影的美眸睨他一眼,似笑非笑,留下一串香水味走遠。
凌頌驚魂未定,不經意間貼上身側人的胳膊,又趕緊退開。
溫元初看向他。
凌頌干笑。
太討厭了,這里人怎麼都這般……奔放。
他好似那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一樣。
溫元初沒說什麼,帶他去了商場四樓的餐飲區。
一頓麻辣燙,凌頌吃得酣暢淋漓,辣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溫元初又去隔壁店里給他買了杯奶茶。
凌頌叼著吸管,隱隱覺得不對。
這人似乎對他太熱情了點。
真只是因為心懷愧疚,想要補償?
“溫元初。”
溫元初抬眼。
凌頌一本正經地說:“我以前那是年少無知,跟你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那都是鬧著玩的,你別忘心里去啊,就當做都沒發生過。”
溫元初卻問:“你說過什麼做過什麼?”
凌頌瞬間無言以對。
揣著明白裝什麼糊涂。
可要讓他說,他也說不出口。
天知道從前的凌頌都對著這廝說過什麼傻話,做過什麼傻事。
他可太尷尬了。
“……我跟你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你不知道?”
“你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你自己不知道?”
被溫元初一句話堵回來,凌頌氣到了。
算了,對牛彈琴。
他懶得再說,埋頭苦吃。
溫元初輕抿唇角,話到嘴邊轉了一圈,咽了回去。
四五個男生進門來,路過他們這桌時,停住腳步。
陰陽怪氣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瞧瞧這是誰,凌頌!老子他媽找你好久了,沒想到今天擱這里碰上了啊。”
溫元初皺眉,抬眼看向那幾人。
一個個身上穿著對面職高的校服,來找凌頌麻煩的。
凌頌將嘴里的牛肉咽下,又喝了兩口奶茶,慢悠悠地開口:“你們是誰?”
“你小子找打是不是?!”
為首的那個額發上挑染了一縷紅毛的冷笑:“凌頌,你跟誰裝呢,你他媽搶老子女朋友,老子今天非跟你算這筆賬不可!”
凌頌差點沒將嘴里的奶茶噴出來。
溫元初冷了神色。
他站起身,個子比對方還高半個頭。
“想打架,去外頭。”
商場外。
溫元初一下放倒一個,輕輕松松,毫不費力。
凌頌嘴里依舊叼著奶茶吸管,站一邊看戲。
紅毛躺在地上,一邊哀嚎一邊嘴里不干不凈地罵咧。
但欺軟怕硬,只敢罵凌頌。
凌頌聽得不高興,上前去踹了人一腳:“刁民,再罵朕,朕誅你們九族。”
溫元初問:“搶女朋友,怎麼回事?”
那紅毛呸了一聲:“老子追了林秋怡一年,她已經要答應了,要不是凌頌這個孫子橫插一腳,她現在就是老子的女朋友。”
凌頌:“……”
胡說八道。
王子德他們明明說他之前一直追著溫元初跑,怎麼這又冒出個姓林的女生來?
溫元初的目光移過來。
凌頌一愣,莫名心虛,看什麼看!
溫元初又轉開眼。
他冷聲示意紅毛:“林秋怡的事與凌頌無關,以后少來找凌頌的麻煩,滾吧。”
那幾個人心知打不過他,爬起身,咬牙切齒丟下句“走著瞧”,灰溜溜地跑了。
凌頌一臉尷尬,問溫元初:“你知道他說的那個林秋怡是誰?”
溫元初沒理他,轉身就走。
凌頌趕緊跟上去。
“你知道你告訴我啊,我又不記得怎麼回事,下次碰上了豈不尷尬。”
怕溫元初誤會,他又添上一句:“我以前說過什麼做過什麼真都不記得了。”
溫元初還是不理他。
這人怎麼回事?
等紅綠燈過馬路時,一路沉默不言的溫元初忽然開口:“你以前說,喜歡我。”
凌頌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崴了。
溫元初目視前方,輕瞇起眼,幽幽地說:“你自己親口說過的。”
……可那真的不是我。
凌頌快糟心死了。
他覺得他得把這事說清楚。
“我失憶了,從前的事情都忘了,你就當沒聽過吧,你要是因為這個才給我補課,那還是算了,……我也不好意思一直這樣麻煩你。”
溫元初卻不買賬:“聽到了就是聽到了,沒法當沒聽到,你說過了就是說過了,也不能當沒說過,失憶了也不行。”
凌頌更糟心了。
他竟無法反駁。
總不能明著說那個人不是他吧。
“那你到底想怎樣?我以前喜歡你現在不喜歡了也不行麼?”
溫元初看向他,眼神里帶上了些難以言說的情緒:“現在不喜歡了?”
凌頌漲紅了臉:“當然,我一男的,為什麼要喜歡另外一個男的?那麼多漂亮小姑娘我放著不喜歡,喜歡你?我又沒毛病。”
“你歧視同性戀?”
凌頌一哽:“當然沒有,你可別胡說。”
他家老祖宗就是同性戀。
成朝最盛世的皇帝娶的是男后,他這個后世子孫哪敢歧視老祖宗。
人行道的紅燈已經轉綠,溫元初丟下句:“走吧。”
回教室坐下,凌頌繼續做習題,拿起筆寫完兩道,才后知后覺想起件事。
這人一直糾結之前的凌頌喜不喜歡他,難道不是他壓根不理人,害得人想不開跳了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