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不想揍,心里還有點兒酥酥軟軟的。
小膽兒吧,慫得跟個兔子似的……郎靖風多動癥一樣在今夜第幾百次翻身,從側臥變成仰臥,嘴角閑閑地翹著,枕著胳膊沖著天花板樂,胸口一陣熱流沒頭蒼蠅似的橫沖直撞。
但偏偏就是這麼慫的一個小老師,在關鍵時刻卻能讓學生先跑,郎靖風翻過那面墻之前都聽見了。
還讓那個周……周什麼來著,讓周矮子跑,郎靖風想著,焦躁地吐了口氣,心想如果自己晚到個一分半分的,白阮還不得讓那幾個狗東西給拆吧碎了,這麼一想,郎靖風體內那點兒躁動的熱又唰地凍住了,脊背一陣寒流掠過,更是睡不著。
不發泄一下過剩的精力這覺是沒法兒睡了,郎靖風騰地彈起來,三下五除二脫了睡衣和內褲,跳下床,身形一矮,變成一只狼。
那一身狼毛根根粗壯柔韌,油光水滑,被月光一照,亮得像緞子似的。
郎靖風垂著尾巴,無聲地走出臥室,下到地下一層的健身房,跳上跑步機,人立而起,用爪子拍開開關,將檔位調至最快速度,撒開四條修長筆直的狼腿縱情狂奔!
狼的跑速耐力俱佳,可以60公里每小時的速度連跑20分鐘,郎靖風喜歡放空一切盡情奔跑的感覺,每當他心情郁悶、精力過剩,亦或無所事事時都習慣選擇用跑步來發泄或消磨時間。
“嗚嗷嗷嗷——”郎靖風跑得興起,一時得意忘形,仰天花板長嗥。
“嗚嗷嗷——”
“嗚嗷嗷嗷嗷——”
“嗚嗷——”
郎靖風嗥聲剛落,二樓的主臥與保姆房便接二連三傳來與之呼和的狼嗥聲。
這是因為狼這種生物一聽見同類嗥就會忍不住跟著嗥……
郎靖風:“嗚嗷。”
操。
幾秒種后,一頭健壯的灰狼從二樓殺進地下室,它的體型比郎靖風大上一圈,一身殺氣騰騰。
“嗚嗷?嗚嗷嗷嗷!?”灰狼威嚴訓斥。
還不睡覺?大半夜的胡鬧什麼!?
“……嗷嗚。”……這就睡了。
郎靖風躍下跑步機,抖抖毛,尾巴一甩,從他爸身邊灰溜溜地躥過去。
狼群等級制度森嚴,如無原則性錯誤,下位者要無條件服從上位者,這也是為什麼郎靖風雖然對學習半分興趣也無,卻仍然必須每天硬著頭皮去學校磨洋工——父母對他的硬性規定是必須念大學,哪怕是最末流的大學也好,免得在家族中丟臉。
郎靖風在家里這個小族群內排行第三,第一他媽,第二他爸,第四保姆阿姨,第五司機,若是拓展到整個郎氏家族,那簡直要列個一米長的清單才能掰扯明白了。
昨晚瘋到后半夜的后果就是郎靖風早晨起不來床,遲到了二十分鐘。
“白老師,”白阮讓郎靖風回教室,郎靖風卻沒動,朝白阮一伸手,“糖呢?”
白阮這才想起這茬兒,從抽屜里拿出還剩小半袋的大白兔奶糖,拿了三顆,小心地放在郎靖風手心。
吃甜的心情好,白阮把學生叫來談話后如果感覺學生情緒低落,就會給幾顆糖逗逗學生開心。
郎靖風把糖往褲兜里一揣,正想走,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眼珠一轉,盯著剩下的小半袋問:“剩這些給誰?”
白阮老實答:“不一定……反正就是給學生。”
郎靖風莫名不爽,沉默片刻,嘖了一聲道:“不對啊白老師,我見義勇為是不該多給點兒獎勵?”
白阮略一點頭:“想要什麼獎勵,你說。”
郎靖風伸手抓起白阮腿上剩下的小半袋奶糖,道:“都是我的。”
白阮茫然地抬頭看他:“……你愛吃就拿去。”
狼有這麼愛吃甜食嗎?
從郎靖風走進來直到剛才,白阮都沒太正眼看他,主要是因為前幾天被嚇得,習慣性不敢抬頭,所以這一眼看過去白阮才發現郎靖風今天變樣了——那原本接近純黑色的負功德變淡了,變成一種灰燼般的深灰色。
昨天幫周皓辰那一下效果好像還挺明顯的?白阮想著,定定地望著郎靖風領口處那一片白凈的鎖骨皮膚,想把負功德的顏色看個真切。
“老師看什麼呢?”忽然,郎靖風刻意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啊……沒。”白阮忙收回視線,忽然意識到郎靖風沒扎領帶,隨口道,“你領帶呢?學校有規定,校服著裝要整齊。”
“阿姨把我領帶熨了,我給落熨板上忘拿了,明天肯定不忘。”郎靖風說著,忽然一陣熱血上頭,把襯衫扣子又解開一顆,逗著白阮道,“我再解一顆?”
白阮一愣,眼睛驀地瞪圓了:“你說什麼呢!?”
這時,四班數學課代表崔宇宏捧著一厚摞練習冊進來,往劉震桌上一放,報告道:“郎靖風和趙睿沒交。”
劉震咻地一扭頭,瞪著郎靖風,目光矍鑠,聲如洪鐘:“你作業呢!”
“我寫了。”郎靖風扯著嘴角一笑,從書包里抽出選擇全靠蒙填空全靠編大題全靠抄公式湊字數的數學練習冊遞過去。
老師也分較真不較真的,另外幾個科任老師對郎靖風不交作業一事持佛系態度,知道他劣跡斑斑,也懶得管教,而劉震是眼里不揉沙子的那一類,出來當老師就要講信用,說要收全班作業,就要收全班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