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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狼時刻》第2章

在垂耳兔、海棠兔、安哥拉兔等洋氣兔種漸漸取代了中國白兔地位的今天,白阮時常自嘲是中華田園兔。

  作為一只自保能力差、分分鐘成為掠食者盤中餐的兔子,白阮能成精純屬撞大運。他原本生活在山林中,某天出窩覓食時被狼咬傷,僥幸逃脫后,被一位在山中修行的道士救下,傷愈后就一直住在道觀,給那道士吸兔用了。

  道士當時年紀輕,吊兒郎當的,又貪玩,他稱白阮為“兔兄”,還出于逗趣的心態給白阮度靈氣,教白阮修煉,本來是鬧著玩兒的,沒想到白阮確實有悟性,一來二去還真修成精了。

  對于妖怪,有的道士深惡痛絕,有的道士覺得無所謂,碰巧這位道士就屬于無所謂那一類的,他不僅無所謂,還覺得能培養出妖怪說明自己厲害,得意得不行,遂改口管白阮叫小徒弟,還說白阮原形又白又軟乎,起名叫白阮很應景。

  白阮成精后,在道觀中又修行了幾年,這個不靠譜的道士師父就自個兒云游四方去了。

  當時白阮修出人形只有五年,外形和心智都跟五歲的人類小孩兒差不多,聽說師父要出門云游而且不帶自己,慌得不行,半夜抱著小草窩吧嗒吧嗒溜進師父臥房,把白團子似的小臉蛋往師父床沿上一搭,委委屈屈地看著師父,又不敢出聲。

  道士半夜醒來,黑漆漆的床邊赫然一張白生生的臉。

  道士嚇得叫出聲:“我操!”

  五歲的小白阮天真地望著他:“師父怎麼了?”

  道士一愣:“是你啊?”

  小白阮語調甜甜地問:“師父,我操是什麼呀?”

  道士沉默片刻,摸了把光溜溜的下巴,道貌岸然道:“……夜半三更,陰邪孳生,這個時候突然醒來,濁氣就容易入體,為師剛才說的,是一種排出體內濁氣的口訣。”

  小白阮:“我操,嘻嘻。”

  道士:“……”

  道士:“這個口訣是大人用的,小孩兒不能用,小孩兒用了起反效果,濁氣進去的更多。”

  小白阮嚇了一跳,急忙閉嘴。

  道士:“你大半夜的在為師床頭蹲著干嘛?”

  小白阮撈起師父一只手,緊緊抱住,糯糯地哀求道:“師父能不能帶我一起云游,別把我扔回山里,也別讓我自己住觀里,我怕狼進來咬我,狼咬我可疼了。”

  道士樂了:“就你這麼點兒小破修為,連只雞都打不過,我能讓你一個人?放心吧,住的地方早都給你安排好了。”

  小白阮松了口氣。

  道士大手一揮:“回去睡吧。”

  小白阮把小草窩往道士枕頭邊兒上一放,道:“想和師父睡。”

  道士一臉嫌棄:“干嘛?”

  小白阮委屈巴巴:“我做噩夢,夢見狼了。”

  由于有過險些命喪狼口的經歷,小白阮平生最怕的就是狼,獅子老虎豹子他也怕,但都只是尋常的怕而已,可狼完全是心理陰影的級別,七歲之前小白阮只要聽見別人說個“狼”字頭皮都要發炸。道士清楚這一點,無奈地把枕頭挪挪,給白阮騰出一塊空地。

  白阮把小草窩放在師父枕邊,變成原形鉆進草窩,安心睡下。

  幾日后,道士開始云游四方。

  啟程前,他將白阮托付給自己一個下山還俗多年的好友,白阮起初舍不得師父,但聽說城市里沒有狼,小孩兒出門不怕被狼叼走,就歡天喜地地住下了。

再往后,白阮就在養父母的照料下像尋常的人類小孩兒一樣長大了,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小考大考中考高考,什麼都沒落下。

  ……

  “唉。”白阮耷拉著腦袋,愁苦地嘆了口氣。

  早自習時間,各班班主任都去檢查自習情況了,辦公室里除了白阮沒別人,白阮去自己辦公桌邊坐下,拉開辦公桌最下面上鎖的小抽屜。

  很多坐班的文職人員都習慣在辦公室放些零食,上班閑暇時吃一吃,白阮也不例外,這個上鎖的小抽屜里裝的都是他愛吃的東西,比如什麼磨牙甜竹、磨牙蘋果木、草餅、谷物草圈……差不多相當于人類的各色小餅干和堅果。

  白阮掏出一塊清香的草餅,用兩瓣嘴咯吱咯吱地磕著,想起方才透過教室后門看見的那個男生,心里仍是一陣陣來自本能的恐懼。

  方才在教室最后一排睡覺的男生名叫郎靖風,是昨天剛轉到白阮班上的田徑體優生,據說家里有錢有勢,且性情極度頑劣,在之前的私立學校留過級,最近還打傷了一個男老師。打老師這種事性質相當惡劣,也不知郎靖風家里是如何疏通的,總之郎靖風不僅沒挨什麼處分,反而還順利轉學到二中這所省重點,又被安排進了白阮的班。

  白阮一開始知道有個頑劣的轉學生要來自己班還沒在意,他雖然性格溫軟沒架子,但也不是沒對付過刺兒頭學生。直到見了真人,可憐的白兔老師才明白什麼叫做晴天霹靂——這郎靖風,居然是一只狼妖!

  如果只是狼妖白阮倒能忍,畢竟狼妖和狼不同,有理性、有智力,不可能無緣無故傷害白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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