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被蒼狼部族的人撞上,沒什麼值得稀奇的。
搜尋隊伍與圖勒部族冬牧返程的路線距離越來越遠。
……………………………………
日暮時分,圖勒部族冬牧的狩獵隊伍在補給點生起篝火。
扎西木,有偷懶小毛病結果不幸撞上首巫大人的阿爾蘭出逃的弓箭手,一整個下午都在往沙尓魯的方向瞥。
“行了,不用看了。”前夜隨同營救的巴塔赤罕一巴掌扇在他后腦勺上,“沒事,救回來了……得虧首巫大人趕到得及時,再晚那麼一秒,你就完了。”
說著,巴塔赤罕也往猛犸沙尓魯的方向瞅了一眼。
打救回來到現在,中原漂亮少爺就沒露過面。
這回要是再有人開賭局,他鐵定毫不猶豫地押注漂亮少爺接下來都下不了象了……可惜,這種毫無懸念的賭局,壓根就沒人愿意開。
確實是毫無懸念的賭局。
木屋里,仇薄燈連沖某人發火都辦不到。
——他沒力氣。
他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別說發火了,連睜眼都犯懶……模糊間,隱約有人把他扶了起來,把瓷勺送到唇邊……熟悉的羊乳氣味香甜、細膩……
掙著唯一一點意識,仇薄燈奮力別過臉去。
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再想吃鮮羊乳了!
第18章 “出去!”
……濃郁、香甜的羊乳味遞到唇邊,還在睡夢中的仇薄燈不僅立刻別過臉,還用力抿起唇,抗拒盡顯無疑。
他抗拒得情有可原。
只是,這事多多少少跟他自己有點關系。
圖勒部族日常喝的牛羊奶他喝不慣,嫌腥氣,一碰就吐,吐了幾回就開始一聲不吭生悶氣。圖勒巫師替他尋來剛下第一次崽的雪山綿羊的新乳,他悶氣未消,非要熬成乳塊才肯進口。
仇薄燈若存了心折騰人,那絕對是頂頂頂的難伺候。
一會兒嫌這個沫滾得太大,口感不夠細。
一會兒嫌那個火燒得太久,色澤不夠白。
一會兒嫌這個凝得過頭了。
一會兒嫌那個熬得稀了。
……
就沒他挑不出的骨頭。
當時,其余圖勒勇士驚得直咋舌。
一面覺得若有誰敢這麼折騰自己,非得叫他嘗嘗自己的圖貢刀不可。一面瞅中原少爺一張精致的臉蛋,簇在絨絨的蓬領子里,說不出的小巧好看,再加吐了幾回,有些沒精打采,說話細聲細氣,又覺得好像還蠻……理所當然?
不過俗話說: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小少爺為自己的造作付出了代價——在昨夜他自個兒驗證了圖勒巫師為他熬的新羊乳。
的確是非常細膩,非常粘稠。
【審核姐姐,是真羊乳,小少爺耍脾氣不肯吃飯,湯勺沾上了而已】仇薄燈別過臉,瓷白的湯勺沿自比往常更紅更艷的唇上擦過,微微滿溢的鮮羊乳沾到了唇瓣上,留下一道兒白膩的痕跡。他在夢中生著氣,抿起的唇珠豐盈飽滿,沾著點奶沫,簡直是在誘人去按一按,碾一碾。
……還不高興地抿著。
無知無覺地吸引目光。
帶扳指的指腹緩緩碾過少年的唇瓣,雪山綿羊的新乳留下的白痕被抹開,滲進每一道恰到好處的唇紋里,細細密密的……睡夢中的仇薄燈察覺到了些什麼,秀氣地蹙起眉,想叫那作亂的手指移開。
對方不僅沒有移開,反而越來越過分了。
被打擾睡眠的小少爺生氣極了,半夢半醒間,一口狠狠咬下。
……咬死他得了。
圖勒巫師低垂眼,任由仇薄燈尖尖的兩枚小虎牙釘在自己的指節上——跟雛鳥啄人沒什麼兩樣,別說咬死了,連疼都算不上。最鋒利的虎牙都如此,其他的牙齒就更別說了,淺淺的。微濕的。
兇巴巴。
但毫無威懾力。
……像在撒嬌。
雪原就沒有過這麼嬌氣的鳥。食物在雪原再珍貴不過,成鳥只會喂雛鳥很短的一段時間,若遇上天寒地凍,找不到食物,雛鳥就只能忍饑挨餓了……哪還有食物送到口邊,還挑挑揀揀的份?
哪只雛鳥敢挑三揀四,成鳥非一翅膀把它扇出巢不可。
但眼下,雪原之鷹,整片雪原最兇最強悍的猛禽,卻沒有把又兇又挑剔的雛鳥丟出巢穴——恰恰相反,他把叼回窩里的名貴小雛鳥往自己的翅膀下籠得更嚴實了。
仇薄燈在迷迷糊糊中被扶高了。
他的下頜被抬了起來,臉龐仰高了……仇薄燈隱約覺得這個姿勢有些熟悉,可還沒等他清醒過來,想明白到底是哪里熟悉,微冷的唇就已經覆了上來……濃郁的、香甜的、芬芳的乳味……
“唔……”
仇薄燈嗚咽了一聲。
他抗拒極了,想要把灌進咽喉深處的鮮羊乳吐出來,可男人的手按在他的脊背上,固定著他。戰栗順著骨嵴一節一節地向上,火舌舔舐著、熾烤著、火星迸濺著、爆裂著……那些烙印又開始燙起來了。
他整個兒地軟了下去。
柴火燃燒,色調偏暖的光線充斥滿小小的木屋。
少年靠坐在沉默冷峻的巫師身上,仰著頭,白皙的脖頸被火光勾勒出纖秀的弧度,精致的喉結被迫不斷地滾動,一次又一次咽下。
一次又一次。
……
空了的瓷盅被放回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