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酒煮茶》第26章

  付景軒這才松了一口氣,快步跟上了王秀禾等人,一并進了祠堂。

第21章 

  方家實乃大戶,祠堂香火本該長續不衰,日日有人打掃,如今烏門落鎖,滿園愧色,唯有方昌儒生前種下的那幾顆竹子堅韌挺拔,隨著許久不聞的腳步人聲“沙沙”作響。

  祠堂院內無人打理,肅穆的廳堂里面更是塵埃滿積,方家祖輩百年前傳續下來的匾額披掛著滿身灰土,蓋住了四個燙金大字,“德厚流光”。方家雖做茶商,祖祖輩輩卻先茶后商,品格高潔。付尚毅草農出身,屬實沒有太多高尚的德行可言,他少年時跟著程老先生走馬入市,最是心向方昌儒那樣博學沉穩的研茶大家,每每厚著臉皮像昌儒兄請教問題,都能受益匪淺。

  “唉。”付尚毅嘆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飛角香案上的玉鼎香爐,這香爐許久沒人關照,三支沒燒完的斷香插在香灰里面,似是訴說方家的百年流光,就此斷在了這里。

  王秀禾拿出一塊手帕掩面落淚,柳如煙攙扶著她低聲安撫,讓她放開心胸。付景業少見柳如煙對旁人如此用心,還當他娘真的與王秀禾姐妹情深,剛想向前幫著安慰幾句,就見柳二娘輕輕拍著王秀禾的手背,趁她埋首悲傷之際,閃過一臉嫌棄。

  果然,什麼秀娘秀娘,不過隨口叫叫罷了。

  啞叔越過眾人,把方澤生推到香案前,見香案上擺著的幾把沉香無法點燃,比劃著前去找香,方澤生點了點頭,看著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立在眼前,久久沒有言語。

  浮土滿堂,無處可坐,幾人只能站在廳里靜靜等著拜祭。

  突然,“咣當”一聲悶響!

  方澤生的輪椅不知怎地向后滾了幾圈,撞在一根頂梁的立柱上,原本坐在輪椅上的那人也從上面滾了下來,抱著一塊灰沉沉的牌位倒在了地上。

  “世侄——!”

  “澤生?!”

  付尚毅距離方澤生最近,見狀搶步上前看了看狀況,其他人也急忙圍聚上來,問是怎麼了?付尚毅說:“昌儒兄的牌位沾了些灰塵,世侄該是想幫著擦一擦,才從椅子上跌了下來,快快,先把他扶起來。”

  付景軒眉頭深鎖,拖著付景業一起把昏死過去的方澤生扶到了輪椅上。

  “先去請大夫,這孩子燒得很,怕是病重了。”付尚毅看著王秀禾,王秀禾雖然滿臉急色卻遠不達眼底,剛想喊翠兒去找陳富,就聽付景業驀地大吼了一聲,付尚毅不知他喊些什麼,眼下事發緊急也無暇訓斥,“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找大夫!”

  付景業一手捂著屁股,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尖:“我,我去哪找啊......”

  “我知道。”付景軒扯著大哥的袖子走到王秀禾跟前,問道:“是去請陳大夫過來吧?”

  王秀禾能在他的臉上瞧出一絲擔憂,這絲擔憂與付尚毅那一臉下意識表現出來的慌張毫無差別,畢竟人心都是肉長,此情此景若漠不關心,才會顯得過分刻意,讓人心中起疑。王秀禾點了點頭,告訴他兄弟二人陳富醫館的位置。

  醫館不遠,出了方宅再拐兩條大街便能找到。

  付景業本不該做這些跑腿的事情,方家又不是沒有仆人,憑甚讓他一個遠道而來的上賓前去尋找大夫?若不是付景軒方才踹了他一腳,他又怎會發出聲音引起父親的注意?真是白找事干!本想等著拐出方家大門再揪著付景軒的衣領罵他幾句,卻沒想付景軒搶先一步,讓他站住。

  付景業沒聽清,停下腳步對上付景軒的眼睛,還未破口大罵,卻先抖了一抖,打了個寒顫。

  他從未見過付景軒這幅模樣,他弟弟一雙桃花俏眼,無論何時何地都是笑臉迎人,即便兩廂起了爭執,也是調笑而過,獨剩他張牙舞爪,而今一改笑顏,滿目陰沉地盯著他,厲聲道:“我讓你站在這里。”

  付景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被他這幅樣子嚇退了半步,“站就站,我,我還不能怕你不成?”

  付景軒沒空嘲他這副慫樣,闔了闔眼,似乎是在穩定心神,而后快步走進陳富的醫館,讓他收拾藥箱一起趕去方家。

  陳富聽明付景軒的來意,急忙寫了個方子遞給藥童抓藥,又連連嘆道:“我就說早會如此,只是夫人不聽我勸,即便大當家一雙廢腿,也不可一日施針三次,真是太胡來了!”

  付景軒獨自前來就是想問問到底怎麼回事,陳富不是王秀禾的走狗,只是一名普通醫者,多年以來確確實實想要醫治好方澤生的雙腿,只是近日王秀禾頻繁請他上門為方澤生施針,屢屢勸說無果,只能按著她說的去做。再怎麼說王秀禾待他有些恩情,開設醫館時,也幫他招攬了許多生意。

  付景軒問:“他今日突然暈倒,是跟前幾日施針有關?”

  陳富提著藥箱,拎著藥童抓好的草藥跟著付景軒一同出門,“自然,得虧大當家不知疼,他若是稍稍有一點感覺,都頂不到今天這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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