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酒煮茶》第19章

忽地,一陣夜風襲來,吹得樹枝搖曳,綠葉疏疏,擾了方少爺一耳清凈,再也分辨不出兩只蛐蛐孰是孰非。

  方澤生暗暗皺眉,本想扭頭向窗外看看,似又想到了什麼,先吹滅了桌上的燈芯,才照著月光轉動輪椅,緩緩地來到窗前。

  書房的窗戶向外半敞著,剛好能瞧見院門口的動靜,此時院內一片漆黑,朦朦朧朧的月色底下,多少有些看不真切,方澤生轉著輪椅又向窗前靠近了一些,他行動不便,只能依靠手臂的力氣傾傾身體,側首看著外面。

  還沒回來。

  方澤生眉頭皺的更深,本想就這麼藏在黑暗里等著,就聽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從墻角傳來,似是有人在那坐久了活動活動手腳,使得衣角摩擦,發出來的聲響。

  方澤生明顯一愣,還未敢多想,就見一顆冠著白玉簪的腦袋從窗外冒了出來,挑著一雙桃花笑眼,趁著月光,咧嘴問道:“你在找我?”

  來人正是外出跑了一天不見蹤影的付景軒,方澤生久久沒能回神,怔怔問道:“你何時回來的?”

  付二爺手持折扇,趴在窗臺上說:“不早不晚,剛好在你滅燈之前。”他前些天回來都是和陶先知一起嘻嘻哈哈地聊著當天發生的趣事,今日獨自一人偷偷溜達回來,確實不好發現的。

  方澤生自知中了圈套,問道:“陶少爺沒有同你一起回來?”

  付景軒道:“他今晚不回來。”

  方澤生又看了看黑燈瞎火的主屋,“三寶呢?”

  付景軒假意為難道:“三寶也不回來,他倆人還在酒樓等我,我是怕深更半夜你要找我,特意回來告訴你一聲。

今日酒局未完,我恐是要住在外面了。”

  話音剛落,就見方澤生臉色一沉,“你要住在外面?”

  付二爺一步未動,單手托著下巴,狡黠笑道:“不僅僅是住在外面,可還是要通宵喝酒。喝到天明,喝到日暮,喝到爬不起來,喝到狂吐不止。”

  “你......”方澤生沉沉地看他,似是掙扎許久,最終把頭扭到一邊,硬邦邦道:“你整日這樣到處亂跑,不在我眼里呆著。”

  “我又怎麼能知道,你在水中……是死是活。”

第16章 

  楚州城近來熱鬧非常。

  日日人潮涌動,車馬不停。

  臨江渡口的行商客船擠得無處停泊,駐在渡口的水陸運使連夜派人修建了兩個新的渡口,才能勉強分散了一些人流,使得商旅暢通。

  城內的酒肆客棧更是一鋪難求,不少花樓南館被逼得只能白日迎客,一個個俊哥兒俏姐兒抹去脂粉胭紅,端著茶盤,做起了跑堂的買賣。品茗大會時隔多年又在聿茗山列起了茗戰,除了各大茶行本家,還有吸引了無數的文人騷客,才子佳人,可謂一大盛事。

  王秀禾接了這攤子事,便忙的腳不沾地,連外宅的客房都幾日沒能邁進去。她在內宅放了四個仆人,面上說是照顧陶少爺的起居,實則就是為了盯著方澤生,想瞧瞧他在這種時候會不會有什麼動靜。陶先知那樣愚鈍的腦袋瓜都能瞧出她此時的處境最是艱難,方澤生那樣聰慧,又怎會不知?即便他隱于內宅多年,不問世事,對外的性格也時喜時怒,卻依舊沒能讓王秀禾減少一丁點的戒心。

王夫人謹慎,能走到如今這一步,便是從不輕看任何人,哪怕方澤生瘸了跛了,也緊緊盯著,不給他一丁點喘息的機會。

  看門的壯碩家丁神色痛苦地倒在地上,翠兒拿著一根細細的銀針蹲在他的旁邊,還拿著一本經絡書,對照上面的穴位,抖著手在家丁腿上狠狠扎了進去,“啊——!疼疼疼!翠兒姐饒了我饒了我疼——!”

  家丁疼得滿地打滾,一顆顆豆大的汗珠頓時迸出額頭,直直地流進了脖子里。翠兒面上些許不忍,急忙掏出一定銀子扔給他,起身來到外宅花廳的茶桌前,對著王夫人說:“連著試了五人了,沒有一人能頂住這樣的疼,夫人放心罷。”

  王夫人坐在桌前看著那個瘸著腿緩緩挪出門的家丁,見他背上沓濕的汗漬不像作假,該是真的疼得鉆心,忍無可忍。

  “這幾日,內宅如何?”

  翠兒如實說:“陶少爺沒怎麼著家,付二爺跟他一道,從早到晚看不著人影。”

  “方澤生呢?”

  “他一切如常,前兩天不知怎地又發了通脾氣,砸了一個花瓶撕了幾幅畫卷,似是跟付二爺鬧了些不愉快。前幾日付二爺還跟他到書房同住,這幾日不去了,即便外出回來也是回主屋休息,不怎麼與他交談。”

  王秀禾撇了撇溫茶,面目柔和道:“付景軒本就是個不能受氣的主,澤生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再是兒時的情誼深厚,也抵不住連日的冷言冷語。”

  翠兒笑道:“夫人且去忙罷,內宅有什麼事由我幫您盯著,出不了差錯的。”

  王秀禾點了點頭,放下茶碗來到內室,抽出妝盒里的幾封信,打開看了看。

這滿滿的一盒信她每一封都看過幾遍,此時又看了一遍,問翠兒:“付家的人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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