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是個好學校,但學校的食堂卻不是個好食堂,一所大學六個食堂上百個窗口,從東北角跑到西南角,楞是找不到一個能吃飯的地方。
莊秋白入學一周餓瘦了三斤半,只好自己動手,冒著違禁的風險,在宿舍做起了飯。
“有一次特別慘,鍋里還煮著紅燒肉,就被宿管抓了個正著,我至今懷疑他是聞著味找來的,不僅強行斷電,還特別嚴厲地處罰了我。”
蔣云川說:“不知道。”說完嘴角卻微不可聞地動了動,像笑,又像強忍著不想笑。
“他讓我頂著一盤紅燒肉在男生宿舍樓下做蹲起!”莊秋白至今都覺得不可思議,其實他體力還算不錯,做幾個蹲起完全不在話下,單純的體罰對他來說影響不大,頭頂時不時傳來的一陣陣的肉香,才是最難挨的精神折磨。
那種想吃吃不到,吃不到又近在嘴邊的痛苦真的太難受了,“那次害得我連續幾個晚上做夢,都在追著長了腿的紅燒肉滿校園的跑。
“噗。”
莊秋白話沒說完,蔣云川突然笑了出來。
是真真正正地咧開嘴笑了,像是雪堆融化,嘴角邊還有一個淺淺的梨渦。
第13章 紅色玫瑰
也不知是蔣云川親自煮的止咳偏方奏效了,還是張醫生開的止咳藥片起了作用。
過了半個月左右,莊秋白的咳嗽終于好了起來。
比他印象中的那次提前了一些。
但時間也到了深秋,一天一天地轉涼了。
在這期間,系統始終沒有開啟新的投擲,時間也沒有進行新的循環。
蔣云川自從在廚房里露出了一個笑臉,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表情甚至更加嚴肅,每天坐在書房里處理工作,從早忙到晚,根本見不到人。
莊秋白披著一件淺色的開衫毛衣,坐在后院的臺階上。
管家正帶著一副白色手套蹲在花圃旁邊調整晶體溫度,確保到了冬天院子里培植的花花草草能夠開得更久一些。
莊秋白上下滑動著蔣云川的情緒面板,目光卻始終停留在不遠處的那片洋桔梗上。他記得蔣云川想要在那里建一座玻璃花房,后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一直以來,莊秋白都不了解蔣云川,更猜不透他想些什麼。
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刻意地想要去更多地了解這個人。畢竟他們之間的關系僅限一紙契約,知道對方家庭背景,知道對方姓甚名誰就完全足夠了。
莊秋白又把目光挪到了蔣云川的情緒面板上,興奮值已經在昨天回升至最高點。
前些天莊秋白還在尋找原因,為什麼這次投擲的時間會持續這麼久?為什麼蔣云川會始終不高興。
漸漸地他就懂了,蔣云川是在等他的病好,等他一聲都不再咳嗽,等他徹徹底底地恢復健康。
“莊先生?”周管家忙完走了過來,見他有些心不在焉,關心道:“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莊秋白搖了搖頭,站起來說:“我沒事。”
管家說:“少爺今天一早就出去了,說有事情要辦。”
莊秋白怔了怔,這才想意識到,蔣云川已經在家里陪伴他許久了。
雖然不怎麼露面,但這段時間一直在家里辦公。
進入治療系統之前,張醫生曾經跟他說過,系統時間與現實生活中的時間是不同步的,哪怕莊秋白在蔣云川的世界里過了一個月,現實生活中恐怕也只有十幾分鐘。
但于病人的角度,時間軸卻又是正常的,他的腦組織重塑了這個病理空間,潛意識里想要填補這期間所留下的某些遺憾。
所以當他得知莊秋白生病后,第一時間從中州市趕了回來。
所以他在繁忙的工作中擠出了一點點時間,幫他找偏方幫他煮糖水,只是希望他能快點止住咳嗽,恢復健康。
在此之前,莊秋白一直很想找機會問問蔣云川是不是對他抱有不一樣的感情。
可眼下,又覺得不用問了。
他所有的表現,所有藏在心里的感情,全都隨著情緒的波動顯示在治療面板上。
每跳動一下,都跟莊秋白這三個字有關。如果莊秋白再看不明白,那他這二十幾年恐怕是白活了。
可莊秋白還是不懂,蔣云川為什麼會喜歡他?在他看來,感情只有雙方付出才會有所回報。比如蔣云川喜歡他,那也要他有值得喜歡的地方。
平心而論,自他和蔣云川相識以來,從來沒有付出過任何其他的感情,在蔣家生活的這段時間,甚至一直以客人自居。
以至于五年以來,兩個人的關系也僅限于飯桌上偶爾的交流。
莊秋白看著面板再次陷入疑惑,蔣云川對他真的是日久生情嗎?又或者還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莊秋白自認為還算優秀,但也沒有優秀到讓蔣云川這樣的人平白無故地對他產生感情。
他揉了揉太陽穴,跟著管家在客廳里走了一圈,又繞到前院,再次坐在了臺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