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晃的時候注意用力,要把材料充分融合,這樣味道才能好。”大劉說著把雪克壺遞給溫木,“試試。”
溫木接過來,先是一只手搖,大劉說力氣不對,他又兩只手捧著搖,冰塊混著酒水撞擊在不銹鋼的調酒壺上,別說,聲音還挺好聽,直到大劉說可以了才放下手,溫木正想跟大劉請教請教,突然聽到一聲怒吼沖破嘈雜的音樂聲,沖進他的耳朵。
“你他媽算個什麼東西?!”
溫木和大劉同時抬頭,不遠處的散臺旁站著一個服務生,怒吼的客人正在罵他,隨后拿起酒杯,直接把帶著冰塊的混合酒精潑到那人臉上。
溫木站得遠,依舊可以看清,那人正是他找了一晚上的顧成林。
他怔了片刻,拿起吧臺上的毛巾就要往外跑,大劉拽住他:“別去湊熱鬧。”
“我不是,我給他送毛巾。”溫木著急地解釋。
大劉謹遵陳經理的教誨,讓溫木遠離紛爭,瞥了一眼顧成林:“離他遠點,那就是條瘋狗。”
溫木還想說話,顧成林臉都沒抹一下,已經鉆進人群不見了,他低頭看看手上的毛巾,混著嘈雜的背景音,不清晰地反駁:“他不是……”
大劉沒聽見,繼續教溫木調酒,過程中發現需要的材料不夠,對溫木說:“你去酒窖幫我拿兩瓶龍舌蘭,知道酒窖的位置吧?”
“酒窖”并不是真的酒窖,而是位于負一層的儲存室,第一天來時陳經理就帶溫木認過位置了,溫木拿著鑰匙打開門,找到放龍舌蘭的酒架,拿出兩瓶,又往回走,他腦子里還是剛剛顧成林被客人罵的畫面,也不知道顧成林怎麼樣了。
路過更衣室時聽見里面有動靜,溫木扭頭,剛好看到有人換了衣服,從昨天的員工通道走了出去。
溫木認清背影,拿著酒匆匆給大劉送回去,又找了個上廁所的借口回到更衣室,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跑出來找顧成林,安慰他?可這個時候,假裝看不見才是對顧成林最大的安慰吧。
溫木沒邁出去的腳有些退縮,他拿捏不定時,突然聽到“嗒”的一聲,是打火機的聲音。
員工通道外面是一條小巷,南北皆通,有很多客人也會走這條近路,路口就能打車。
此時再退回去已經晚了,一身黑的顧成林靠在對面墻上,嘴里叼著剛點燃的煙,手上還拎著一瓶啤酒,目如鷹隼,注視著溫木。
溫木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看看路燈又看看地面,想說句今天天氣真好,結果大半夜的連顆星星都沒有。
“顧成林你下班這麼早啊。”溫木想了幾秒,試圖打開話匣子,走過去。
“站那。”
溫木立刻站住:“我……”
顧成林抽了幾口煙,隨手扔到地上踩在腳底,捻滅火星,又說:“離我遠點。”
溫木嘴角微動眼中失落,退了兩步:“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這里上班。”
顧成林沒理他,瞥了一眼街口,這會兒是夜里十一點多,溫木才想退回酒吧跟顧成林說再見,就聽到有人罵罵咧咧地從不遠處走來,是酒吧的客人走這條路回家,顧成林直起身,沖著醉酒的客人迎了上去。
客人醉得東倒西歪,身邊還有個女人扶著,女人濃妝艷抹對著顧成林吹口哨:“呦,大帥哥又見面了。”
說著就要用猩紅的指甲觸摸顧成林的臉。
“滾。”顧成林吐出來一個字。
醉酒的正是在酒吧潑了顧成林一臉的人,原因挺簡單,他約的女人對著顧成林擠眉弄眼,這口氣咽不下去,隨便找了個理由把顧成林羞辱了一頓,此時出來又碰上,更是生氣。
這客人平時沒這麼硬氣,不過酒壯慫人膽,什麼臟話都飆了出來,顧成林平白遭了這麼一道,左手背直接揮開女人的長指甲,右手上的酒瓶迅猛地砸在客人的頭頂上。
“嘩啦——”一聲,酒瓶炸裂,麥色的啤酒漿摻著血從客人頭頂往下流,客人被打得瞬間清醒過來:“你他媽!嗚——”話沒說完,又是一聲短促的痛呼,腹部劇痛,差點吐出膽汁,女人見顧成林下了死手,尖叫著呼救,陳經理帶人匆匆從正門繞過來,只見顧成林正一拳一拳地毆打著醉酒的客人。
“顧成林!”陳經理趕緊上前拉著,赤紅著眼睛罵,“你他媽的怎麼又給我惹事!”
顧成林松開客人的衣領,把人扔到地上:“我沒在店里動手,也沒穿工服。”
“你!”陳經理趕緊低頭觀察被打得滿臉是血的酒鬼,對跟來的人說,“趕緊送醫院。”又罵顧成林,“醫藥費你自己出!我他媽看你什麼時候能攢夠上大學的錢。”
陳經理收拾殘局,猛地看到員工通道那邊的溫木,心想完了,這是老板的侄子。
陳經理咬牙切齒:“你能氣死我!”嘴上說著,還是趕緊走到溫木身邊,“那個,溫公子。”
溫木趕忙搖頭:“陳哥,您叫我溫木就行。”
“是,溫木,你剛來上班就讓你看見這種場面,顧成林是咱們店的員工他打客人這事我會扣他工資,也會讓他負責,能不能別讓溫總知道……”
“是那個客人先對顧成林動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