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溫木換上一身服務生的衣服，覺得有點新鮮，溫銘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說：“你確定要在我這兒兩個月？”

“嗯！”溫木低頭抻抻腰間的圍裙，笑著說：“二叔你放心吧，我覺得我能干好。”

“哪來的自信啊？活這麼大進過廚房嗎？”溫銘點了根煙，吐口煙圈，“到時候別哭著喊累，我可不是你爸媽，就知道疼你。”

溫木整理脖子上的領結，大言不慚：“別看不起人，兩個月后我就讓你刮目相看，到時候你想留我，我都不屑一顧。”

“呦嗬，瞧瞧給你牛的。”溫銘咬著煙卷站起來，“走吧，帶你去看看。”

下午兩點，樓下還沒什麼人，溫木跟在二叔身后左看右看，他今年剛滿十八，以前從來沒進過酒吧，溫銘交代：“你爸媽是真的不想讓你來，這地方亂，魚龍混雜的什麼人都有，但你也長大了，不能總當個溫室花骨朵，要是真有什麼問題及時給我打電話，別主動惹事先學會服軟，不是出了事兒咱們解決不了，你要是磕著碰著，疼的是你自己。”

溫木聽話地點頭。

二叔把他帶到吧臺，值班經理見到人，趕緊過來問好：“溫總。”

“我侄子，暑期打工，交給你了。”溫銘揚下巴介紹，“陳經理。”

溫木頷首：“陳經理您好，我叫溫木。”

陳經理早知道這事兒，老板的侄子不敢怠慢，富家小少爺不知民間疾苦上大學之前過來體驗生活，陳經理笑呵呵地說：“叫陳哥就行。”

溫銘拽過吧臺上的煙灰缸滅了火星，雙眉上聳表情玩味：“野心大著呢。”

“想刷盤子。”

陳經理嘴角抽動，不懂有錢人家的小孩想體驗生活疾苦的心，但刷盤子不行，摔了碎了不打緊，別再碰了溫木的手，陳經理思來想去還是讓溫木跟著大劉學調酒，那東西花哨洋氣，想來溫木喜歡。

溫銘不常在酒吧，安頓好侄子就先走了，到了晚上四五點，酒吧的服務人員開始陸續上班，陳經理帶著溫木前前后后走了一圈，又給他在更衣室安排了個柜子，才集合大家開了個例會，順便介紹溫木。

晝伏夜出的地方，天徹底黑下來才熱鬧，溫木站在吧臺里面聽著震耳欲聾的音樂，幫大劉取了一小桶冰塊放在桌上，問：“大劉哥，這里每天都這麼熱鬧嗎？”

“是啊。”大劉二十**歲，锃亮的腦瓜頂上霓虹閃耀，臉大腰粗，形象一般手藝一絕，他晃著搖酒器翻了個花式，“你剛來不習慣，慢慢就好了。”

溫木盯著搖酒的動作連連贊嘆，突然聽到有人催單：“703臺的瑪格麗特。”

溫木業務還不純熟，急忙找到大劉調好的酒，順著聲音抬頭，手還沒遞出去，卻突兀地怔住。吧臺外的人仿佛也注意到了他，濃黑的眸子只停留瞬間，便一閃而過，拿過酒放在托盤上，轉身走了。

是顧成林。

溫木沒想到離開學校之后，還能碰到他。

第一晚上班，忙到凌晨三點，大劉對眼皮打架的溫木說這是常態，習慣就好，又問：“你住宿舍嗎？”

溫木說：“我住酒吧后面的小區，我在那里租了房子。”

大劉收拾著吧臺：“那你先回去吧，也沒什麼事了，老陳跟你說了上班的時間吧？”

“嗯，明天下午五點。”

“行，那你去吧。”

溫木又幫大劉洗了兩只杯子，才走出吧臺，他衣服在溫銘的辦公室，先跑上樓換了衣服，又把工服拿到更衣室疊好放在柜子里，忙完看表，已經三點半了，這會兒正是盛夏，溫木從更衣室的員工通道走出去，發現漆黑的天色已經灰白。

他站在門口沒走，直到有人開口，才反應過來“啊”了一聲。

“我說讓開。”

溫木趕緊側開身體，又立刻擋了回去，有些緊張地打招呼：“顧……顧成林。”

顧成林右手夾了根煙，左手帶著黑色的塑膠手套，他沒把煙放在嘴里，而是任由煙灰燒成一段，落在地上。

“你在這里打工啊。”溫木問了句廢話。

顧成林眉眼鋒利，相貌冷峻，他又說一遍：“讓開。”

溫木這才訕訕地躲出門外，目送顧成林從員工通道走了進去。

他剛剛出來扔垃圾嗎……溫木走到路燈下的垃圾桶旁，看到方才顧成林帶著塑膠手套扔掉的大垃圾袋，試著用自己的一只手拎起來。

真沉，顧成林的力氣可真大，溫木得出結論，記在心里。

第二章

第二天，溫木一覺睡到下午四點，他很少熬夜，實在困極了，睜眼拿過手機看到時間，還有點恍惚，精神五分鐘，下床洗漱。

溫木正在慢悠悠地刷牙，刷著刷著突然想起什麼，加快速度，收拾干凈跑了出去。

一般服務行業開工之前都有十分鐘例會，溫木今天站在員工隊伍里，想尋找熟悉的身影。

可是沒有，昨天例會也沒有，不然溫木不會在被催單時才發現。是遲到了嗎？這麼說來，顧成林上課的時候也總是遲到，雖然成績很好，但依舊是個壞學生。

溫木的工作流程主要是協助大劉拿冰塊拿酒，不忙的時候大劉教他調酒認酒。

等了一晚上都沒見到顧成林，溫木懷疑昨天是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