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驚掠琵琶聲》第37章

沈識檐瞇了瞇眼睛,遠處的燈光映在他的眼睛里,是紫色和紅色,最綺麗的顏色。這讓他看起來像一個身披鎧甲的戰士,在回望曾經。

孟新堂看得出神。

情人的眼里出的并不都是西施,還有英雄,與風雨未來。

“我聽新初說過,你……”他看著他,說,“很偉大。”

單單是在那時,作為一個實習生去到北川,就足夠偉大。

“沒有什麼偉大,”沈識檐輕輕松松地笑著,擺了擺手,“只是徹底記住了,醫生是什麼,我的責任又是什麼。”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這樣的擔當,”孟新堂說,“你是特別的。”

這話孟新堂都說得含蓄了,在他看來,沈識檐就是世間的第一。他曾以為他活得舒坦自在,活得天真,卻原來他比誰都熟知生死,深諳人事。

兩個人又站了一會兒,談了一會兒,沈識檐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有些驚訝。

“都已經十一點了,我們回去吧,這會兒也冷了,你還受著傷,別著涼。”

身邊人衣袖浮動,孟新堂忽猛地伸出手,拽住了那只手腕。

用他剛為他劃傷的手臂。

“還有一些話,再給我幾分鐘,好嗎?”

不知醉人的是晚風還是語梢,反正孟新堂這話出來,沈識檐就忽然一下的暈。

后來沈識檐回想起來,應該是因為拽著自己的那只手太緊,成了赤裸裸的暗示。

默不作聲地,沈識檐又靠回了欄桿。這一次是背靠著的,兩人便朝著不同的方向,看著不同的夜色。

孟新堂征得他的同意,又點了一支煙,但沉默地吸了兩口之后,掐了,捏在了手里。

“其實很早以前,我就確定自己不會有婚姻。

我的父母都從事研究工作,很忙,很少回家。不止是工作忙,特殊時期,還會受到相應的限制。比如,我父親做的是核潛艇防護,一年都見不到一次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最長的一次,我們有三年沒有見面。”

沈識檐聽到這些,偏頭看向了孟新堂。孟新堂接過他的目光,笑了笑。

“我說這些給你聽,是因為想讓你在做決定之前明白我的情況。”

“我不知道我今后會在工作上做到一個什麼程度,但像你一樣,我不會因為可能的不自由、甚至危險,就不去盡全力。所以,如果我有了一個愛人,我不確定我能有多長的時間陪他,又有多長時間需要他等待我。這是我曾猶豫的原因。”

手里的煙已經不知變了多少個形狀,甚至有煙絲蜷在了孟新堂的無名指。

孟新堂說得很小心,他客觀地陳述著自己的情況,又無比希望得到理解與……接受。他不確定他們會有多少的朝夕相處,但如果可以,他希望從現在就預訂他的歲月情長。相伴攜行也好,遙遙相望也好,只要他說好,他就一秒鐘都等不及了。

最后,孟新堂嘆了一口氣,不知是不是在笑:“我曾經做過取舍,但我發現,在你面前,我的取舍根本不值一提。

“我們,在一起。”

真到了這個時候,沈識檐倒沒有什麼心跳如雷,只是仿佛剛剛飲罷一壺桂酒,驚落一場潮濕大雨。

抬眼酒氣,閉眼酣眠。

不知心在夢在醉。

第二十章 何止是親昵

沈識檐的手動了動,碰到了身后有些冰涼的欄桿,整個人便像是觸到了瓷酒瓶一樣清醒了過來。

別人表白都是說,我會對你多好,我有多愛你。這個人卻是將自己的一切剖開來,亮出不利于這段關系的一切,再讓你決定。

這很符合孟新堂的性子。其實算起來,他們相識的時間并不長,初夏開始,到如今尚未至中秋。可就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沈識檐覺得自己對這個人的印象卻好像已是十年百年般的深刻。他曾想過他們很合,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但在剛剛,孟新堂給了他另一種選擇。

沈識檐忽然想起那一夜落雨救花,孟新堂站在不甚明澈的燈光下問他,你想要的愛情是什麼樣子。那時他由著心答了,換來的是孟新堂長長的沉默。

而如今想來,大概他們兩個人都犯了一個錯誤,不該去定義愛情的樣子。愛情是由人生發的,朝夕相處是愛,隔著天地心有靈犀也是愛。他的確曾經希望建立一段像父母那樣的愛情關系,可這時他想,如果是孟新堂的話,哪怕常常有離別,他們建立的愛情形式也該是美好的。因為這個人敬他、愛他、護他,還給了他毫無保留的坦誠。

更重要的,他忠于愛情,又不止忠于愛情。

沈識檐忽然有一種預感,如果今天他說一聲“好”,他們好像就真的可以酣飲一生,有花有遠方。

他遲遲未作答,孟新堂就一動不動地靜候著,他的目光始終向著他的臉,專注又耐心。夜風吹過,眼睫微眨,像是緊張時一撲一撲的心跳。

沈識檐就是在這雙眼睛中繳了心。

他看著他,輕輕地笑了。

“好。”

他期待了這麼久的東西,可算是來了。

真真的,孟新堂感到胸膛中攢的一口氣終于舒散了出來,大腦也在那一瞬放松了下來,有了大驚喜來臨時的長長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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