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用力把手腕從程瑾那兒抽回來，皺了皺眉沒說話。

程瑾也不惱，鏡片后面眼波流轉，還是帶著笑：“還要在這里站多久啊，一會兒該有人認出我了。”

出口處人來人往，他們倆男人在這兒一番推拉杵著不動，的確有些扎眼。王宇睿環顧了一下，看到牽著嬌美女友的西裝男一臉被感動到的真切表情，抬起手堅定地給他豎了個大拇指。王宇睿凌亂了，對方顯然結合了他說的那句“我不是來接女朋友的”從而腦補過度，給他安了一個來接男友又不能在大庭廣眾宣之于口的感人劇情。

大兄弟，真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不要給我加戲了。

王宇睿心很累，冷冷地瞪了罪魁禍首一眼，程瑾雖然不明所以還是很配合地做了個委屈的表情。扮豬吃老虎，業務熟練，演技一流。王宇睿冷笑一聲，不為所動，轉身就走。程瑾心花怒放，噠噠噠地跟上去，臉上已然是藏不住的雀躍。

第10章 你是不是覺得耍我很好玩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到地下停車場，程瑾還在持續賣乖。王宇睿鉆進駕駛座，搖下窗戶一頓吼：“上車啊，還等著我給你開門呢？”程瑾笑了笑，坐上了副駕。

車內的空氣凝滯一般，呼吸聲倒像是被放大了。王宇睿能感覺到程瑾正緊盯著他受過傷的眼角，視線像是有熱度一樣燙得他手足無措。他決定放點音樂掩飾自己的不自在，消解一下車廂里尷尬的氣氛。按下播放鍵的那一刻，王宇睿體會到了絕望的滋味。而程瑾在聽到自己solo背景音樂的前奏時不加掩飾地笑出了聲。

王宇睿惱羞成怒，一腳油門，一打方向盤，他那輛騷包的跑車一下子從車位上橫飛出去。程瑾被甩得撞到車門上，捂著半邊肩膀嘶嘶抽氣，還不忘提醒司機注意安全：“你冷靜一下！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真沒必要做到殉情這一步的！”王宇睿氣得冒煙，又是一腳油門，車子以要起飛的姿態風馳電掣地沖過減速帶，顛得人屁股發麻：“冷靜不了，建議跳車。”

駛回地面后，王宇睿才想起要問他：“你什麼時候回V市？”程瑾摘了眼鏡，一邊做作地整理劉海一邊回話：“明天早上的飛機。”王宇睿慢慢減速停到臨時停車位上：“那你現在去哪兒？”程瑾裝傻：“不知道。”王宇睿又問：“那你晚上住哪兒？”程瑾繼續裝傻：“不知道。”

王宇睿想了想：“那去酒店住吧。”程瑾說：“不行，我身份證一登記明天就要上娛樂版頭條了。”王宇睿覺得有點道理：“那用我的身份證登記？”程瑾說：“那我們就要一起上娛樂版頭條了。”王宇睿覺得這話還真是沒毛病，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討論的結果是讓程瑾在自己家里借宿一宿，王宇睿思前想后總覺得自己又被套路了。

晚上王宇睿在自己酒吧有個應酬，去機場接完程瑾回來遲到了半個小時。他把程瑾交給了領班，叮囑了一句給安排晚飯。程瑾在那兒眼巴巴地看著他：“你早點回來啊！”王宇睿覺得堂堂S.P.E隊長此刻就像被寄養在寵物店的大狗，——看著主人的背影沮喪地扒拉著籠子還刺溜著舌頭那種。他心里就涌起一種別樣的情緒，有點暗爽。

那領班在程瑾吃飯時一直偷偷地盯著他的側臉看，嘴唇抖了又抖，口水咽了又咽，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開口：“請問你是不是……”程瑾眨了眨眼睛：“我是。”那領班就愣了，露出了一個“居然就這麼承認了”的表情，激動得語無倫次：“那個……那什麼……我女朋友是您的粉絲！”在接下來的談話過程中，程瑾用簽名作為交換，成功收買了領班。領班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個小時以后，程瑾連王宇睿喜歡吃的那家小龍蝦店在哪條巷子哪個門面都知道了。

眼看著快九點了，王宇睿還沒回來，程瑾就差遣他去看看什麼情況。那領班已經被他光輝的暖男魅力征服了，得令就顛顛地去了。一會兒推門進來，怯怯地跟程瑾匯報：他們老板喝醉了，在洗手間里吐著呢。

程瑾服了，還有人能在自己酒吧里被灌了，是不是傻……

王宇睿遲到半小時自罰三杯，對面先把他帶的助理喝趴了，然后開始三個灌他一個。沒一會兒他就受不了了，表面上還不動聲色、云淡風輕，趕緊趁著還能直立行走溜了出來。

本來胃里就沒裝什麼東西，他扒著馬桶吐得腿都軟了，扶著墻晃悠到洗手臺，彎下腰接了涼水往臉上撲。嘩嘩的水聲和刺骨的涼意讓他混沌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抬起頭看到鏡子里映著一個人，他又迷茫了，撩了一把臉上滴滴答答淌著的水滴，揉了一下眼睛。

程瑾抱胸倚在門上看著他，想到上次在酒吧見面時王宇睿也是這樣，兩頰緋紅，面帶醉意，眼神撩人不自知。

那時候自己春心萌動，把他比作新摘的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