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昭暮不考慮Andrew的搭車建議,經過宋遠旬的時候也沒給好臉色,上一秒鐘埋怨Andrew不愿意約會,下一秒鐘跛著腳往前走,眼神不和宋遠旬交匯。
宋遠旬也不清楚自己當時具體在做什麼,他一手拿著車鑰匙,一手拿著手機,站在商場外的通道,看方昭暮東西滾一地,看方昭暮走過來,又走遠了。他情緒復雜地打開手機,讀讀方昭暮發給Andrew的甜甜蜜蜜的短信,又抬頭看了看方昭暮的背影。
他不過是想,同學一場,方昭暮來搭個車不是問題——如果方昭暮有困難,想要坐宋遠旬的車回學校,宋遠旬不會拒絕的。
方昭暮已經站到外頭巴士站邊的風里去了,風把他的薄毛衣吹得貼在身上,讓宋遠旬覺得方昭暮這時候,有點兒能讓人心慌意亂的可憐。
晚上宋遠旬帶著張冉宇和周夢在市區吃的飯,叫上了幾個他在市區的朋友。
宋遠旬不是社交型的人,但他一呼便有人會應,一頓飯吃到了九點鐘,宋遠旬和張冉宇都喝了酒,就讓周夢開車。
宋遠旬喝得有些上頭,腦袋里方昭暮低頭走過去的樣子怎麼都揮不去,便沒話找話地騙方昭暮說自己加班結束,可以回家了。
方昭暮自然深表同情,又告訴宋遠旬,因為東西太重,巴士站離家里太遠,他到家后累得在床上躺了兩個小時,現在準備要洗澡去,還拍了自己被帶子勒紅的手腕給宋遠旬看。
方昭暮膚色淺,紅痕極為明顯,像受到人為侵害了一樣。
宋遠旬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自己在打什麼字,只知道發出去的是“像被人捆出來的”,和“下次我帶你也行”。
半小時后,方昭暮洗了澡回來看到,只回了宋遠旬發的前一句,說宋遠旬是變態,又問他:“你為什麼從來不給我發照片。”
宋遠旬還沒想好要怎麼回答,方昭暮又說:“有來有往嘛,我給你看,你也要給我看。”
“我不好看。”宋遠旬想了半天,才給方昭暮發。
“不拍臉也沒關系啊,”方昭暮在那頭慢吞吞地說,他聲音里有股潮氣,尾音一個纏著一個,飄飄忽忽的,“我也是普通人嘛,沒有特別好看。如果你給我發照片的話,我也給你看我戴耳釘的樣子好了。”
趙函正在度假,半夜被床頭手機的震動吵醒,他醒過來的時候,動靜倒是停了。趙函頓了幾秒,拿起來一看,宋遠旬給他打了兩個電話,發了一條信息:“交友軟件上的頭像照片你在哪里找的?”
趙函邊揉腦袋,邊回宋遠旬:“谷歌搜肌肉、襯衫,往后多翻幾頁。”
剛回完沒多久,宋遠旬催命一般,又打來電話,趙函接起來就問:“大晚上口味這麼重,同性戀不惡心了嗎?”
宋遠旬安靜了兩秒,對趙函說:“沒你惡心。”
“哦,”趙函理解后,道,“那就是一點都不惡心了。”
“我沒找到那張照片。”宋遠旬沒繼續話題,直接道明來意。
“你找那個干嘛?”趙函說。
宋遠旬不回答他,只說:“你找找同一個人的照片,都發給我。”
說完就掛了,連質疑時間都沒給趙函留下。
第9章
方昭暮睡到次日中午,起來一看手機,發現昨晚在他睡著的時候,Andrew竟然已經依約給他發來了照片。
Andrew可能確實是不好看,這張照片又是一點臉都沒露。他對著鏡子拍照,裸著上半身。
方昭暮并不喜歡看對鏡拍的肌肉照,但對象是Andrew,方昭暮就沒有厭惡的情緒,只覺得Andrew不愧是工科畢業,又質樸又很乖。
方昭暮夸Andrew說:“這麼壯,你每天不是上班就是泡在健身房,怪不得沒空約我。”
說完,方昭暮又點了大圖看了一下,想找找還有沒有別的能夸的地方。看到Andrew運動褲上的陰影部分,方昭暮愣了愣,隨即對Andrew開玩笑說:“size也厲害。”
Andrew回方昭暮:“什麼size?”
Andrew昨天晚上才對方昭暮說什麼“捆出來的”,讓兩人的聊天終于有了一絲和本交友軟件風格契合的氣息,所以方昭暮無法辨清Andrew此刻到底是是害羞還是裝傻。
沒過多久,Andrew追問方昭暮:“你喜歡這種類型?”
方昭暮坦誠地說:“對啊,不然我匹配你干什麼。”
“不過我們只是聊天也沒關系,”方昭暮怕Andrew多想,又加了一句,“我沒有逼你跟我約會,你別誤會。”
只要能和人講幾句話,方昭暮就滿足了,Andrew愿不愿意見面,他都無所謂。否則Andrew昨天說下次送他去超市,他也不會裝作沒看見。
Andrew沒和方昭暮繼續原來的話題,他過了一會兒,才問方昭暮:“你為什麼裝這個軟件?”
方昭暮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此類走心提問,便說:“說來話長。”
Andrew許久沒有回復,方昭暮不知道他是在等自己說,還是又去忙了,等了片刻,反問Andrew:“你想聽嗎?”
“你說。”Andrew回他。
方昭暮想想,如實對Andrew道:“這麼聊說不清楚,你想聽的話,要跟我通話。”
方昭暮下午準備去查些文獻,回完這條信息,理了理書包,便出門去了,他在街角一家三明治店簡單地吃了午餐,直奔圖書館。
進圖書館門的時候,方昭暮收到一條信息,是Andrew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