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之文把手柄還給了陸業征,可憐巴巴地說:“你們玩吧,我就看看。”
最后程展心怕莫之文在一邊太無聊,提議挑一部電影,三個人一起看,只是電影才一小半,還不到八點,陸業征就按了暫停,又開了燈,對莫之文下逐客令:“程展心十點要睡覺,你可以走了。”
莫之文不敢影響程展心,便又跟程展心道:“展心加油,明天我再給你們送飯!”
程展心走到門口送他,笑瞇瞇地跟他揮揮手,看莫之文關上門。
一轉回身,陸業征又把燈關了,程展心一步一步走回去,靜靜地坐在陸業征邊上看。
陸業征突然開口:“莫之文怎麼叫你叫那麼親熱?”
“……”程展心看他一眼,有點莫名其妙,“大家都叫我展心。”
除了程烈、齊穹和程展心故去的母親,大部分人都叫他“展心”,算來算去也就是陸業征喜歡連名帶姓叫他。
程展心靠過去看著陸業征,離他很近,看陸業征面無表情,程展心就軟聲輕氣地問他:“那你要怎麼叫我?”
陸業征還是不動,程展心就有點羞澀地推推他的肩,半跪在沙發上,攀著他,湊近一點,叫他:“阿業。”
程展心做夢的時候都沒敢想跟陸業征戀愛。
電影正在放夜間戲,房間里除了屏幕沒有別的光源,程展心又小聲叫了陸業征一聲:“還是阿征?”
他很早以前就學莫之文,把陸業征存成阿業,在看見陸業征給他電話短信的時候,就會顯得自己好像跟陸業征是很親近的人一樣。
程展心的小心思都是畏畏縮縮藏在帳下,從來也不敢開口真的叫。
他以前是怕自己一叫“阿業”,陸業征就會露出很冷淡的表情,說“阿業是你叫的嗎”,而現在又好像沒有故意叫的必要了。
因為陸業征也很喜歡他呢。
陸業征拉著程展心讓他跨坐在自己腿上,手按著程展心的腰,叫他貼近自己。程展心坐陸業征腿上,也只不過跟他一般高,陸業征滾燙的氣息縈繞著他,叫他臉紅心跳。
“你叫我什麼都可以。”程展心又說。
陸業征抱了他幾秒,往前一些,親了一下程展心的眼瞼,叫他:“寶貝兒。”
程展心被他認真的語氣弄笑了:“太肉麻了。”
陸業征又親了一下程展心的鼻尖,想了想,說:“心肝?”
“學長?”
“Honey……bee?”
程展心笑得掛在陸業征身上起不來,陸業征才輕聲說出自己真正想叫的詞:“心心。”
“心心”對程展心來說有難以承受之重,代表許多含義。
雖然在他媽媽給他起名時,本意只是覺得把寶寶叫作“心心”,聽上去很親昵,又很可愛,但事實上,“心心”帶給他的遠不止這些。
溫柔、暴力,驚恐、傷害,痛與甜蜜,還有生命。
他現在離開程烈,也避開了齊穹,原本以為這個小名要永遠跟他說再見了。
不過治療傷口永遠不應該是把血淋淋的傷疤捂起來,不接觸空氣。受傷的話,就該好好看醫生,乖乖換藥,謹遵醫囑,忌口辛辣。
情感的傷口像人體上的無用器官,在就是在,沒辦法隨隨便便就消失了。
陸業征叫他“心心”,程展心就覺得無用的舊器官被陸業征快刀斬亂麻地割掉了,裝上了一個會霧化甜味劑的新機器。
心心很甜,程展心也變得很甜,他簡單回應陸業征:“好吧。
就它吧。”
高考一眨眼就來了,一眨眼又就過了
程展心考完最后一場的下午,陸業征和莫之文在校門口等他。
前段時間復習的時候還有點兒危機感,待到真正上考場,程展心沒太大感覺。他的高一高二都浸泡在集訓和比賽里,高考的難度和強度都是小場面了。
他隨著人流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了鶴立雞群地陸業征,便過去和他們匯合。
“展心,”莫之文不用經歷高考,看著涌出來的考生,比自己考試還激動,聲音也變大了,問程展心,“考卷難不難?”
“不難。”程展心實話道。
邊上一個站著等孩子的考生家長聞言,抬頭看了程展心一眼。
等走遠了些,莫之文才興奮地說:“哇,展心,剛才那個大叔聽到你說不難,好像很想打你。”
“行了別說了,”陸業征打斷了莫之文,道,“上車吧。”
他們訂了莫之文傾情推薦的一家花園式私房菜,價格不貴味道好,環境也不錯,就是太難找。
莫之文自己又是個路癡,導航還導錯位置,明明出發不晚,卻六點半才到餐廳。
菜色莫之文都預訂好了,莫之文還點了一支蜜桃味的moscato,說給程展心慶祝一下,希望陸業征能看在程展心剛剛脫離苦海,開恩讓他開一次酒禁。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莫之文發現程展心跟陸業征關系竟然比跟他好很多,忍不住想搞破壞,有意無意就挑撥離間,顯示自己更溫柔。
程展心也有一點想喝酒,就帶著期盼看陸業征。
陸業征拿過瓶子看了看酒精度很低,允許程展心也喝一點,莫之文立刻幫程展心倒了半杯酒。
陸業征不愛喝氣泡酒,和莫之文分一瓶紅酒。
然而程展心的酒量實在是太差,喝了半杯,又過了一會兒,就有些微醺,站起來想去洗手間,一站直頭就暈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