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展心煎了兩個蛋,本來打算跟陸業征一人一個,吃了一口三明治抬起頭,陸業征已經把兩個全吃了,還對他說:“再去煎幾個。”
“……你冰箱里只有兩個蛋了。”程展心說。
陸業征就把碗給程展心,道:“再去盛一碗。”
程展心聽話地給他盛了。
陸業征劃了幾口,指著袋子問程展心:“你不吃了?”
程展心吃完半個三明治就飽了,正坐在一旁發呆,聽陸業征問他,就說:“我吃不下了。”
陸業征把他的袋子拿過來,扔了盒奶給他,拿了另半個三明治開始吃:“吃這麼少,被人揍了都還不了手。”
程展心不聲不響地把奶喝了,陸業征也站起來,道:“走吧。”
“等等,”程展心回了客房,把陸業征給他的練習卷拿出來,遞給他,“做完了。”
“都做完了?”陸業征翻了翻,那堆試卷少說也有十幾張,問程展心“你通宵了?”
“沒有,”程展心說,“昨天睡不著,隨手做了一下。”
陸業征把卷子塞進背包,帶著程展心出了門。
沒有了齊穹的騷擾,程展心度過了很完美的一天,白天聽課看書,晚上去買了個特別便宜的手機,又去買了輛二手的自行車,到了家里,程烈不在,也沒有債主上門,一片祥和之氣,他翻了翻書就睡了。
只是程展心淋雨挨打都沒感冒,晚上回家悶頭睡了一覺倒是病了。
程展心早上起來頭昏腦漲,想起了一個關于乞丐的寓言故事。
講的是一個富翁閑來無事,找到一個乞丐,要他在冰天雪地,幕天席地在外過夜,倘若乞丐活了下來,就讓他享三夜的福。
乞丐吃慣了苦頭,在風雪天里睡在室外,也安然度過了一晚上。
富翁覺得很有意思,便如約把乞丐帶回家,叫他沐溫泉,睡軟榻,食珍饈。
三天過去,乞丐離開了富翁的家,回到了他以前待的地方,當天夜里就死在了嚴寒中。
程展心發著高熱出門上學,心說賤命還是得待在苦地方,不好偷偷享福。
他到學校,先去了醫務室,找校醫測了測體溫,耳溫三十八度多。
校醫認得程展心,勸他掛一瓶水降溫。程展心總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兒,三十八度這溫度也不算高,他又不喜歡打針,就沒同意,又回了教室。
到了中午下課,程展心發現自己的體溫越來越高,才下定決心克服心理陰影,想重新回醫務室掛個水。
齊穹原本停學在家,他還有些課本和練習冊留在學校,便和班主任打了個報告,來趟學校拿回家去。
他剛扛著一袋書走出教室,看見程展心搖搖晃晃從走廊那頭走過來。
程展心經過齊穹,看也沒看他一眼,齊穹程展心快跟他擦肩而過,轉了身抓著他肩膀,想逗弄逗弄他。
誰知程展心被他一把拉停了之后,手一軟,書包掉在地上了。
齊穹剛想問他走路怎麼不看人,程展心抬起頭,他看見了程展心臉上不正常的潮紅。
程展心眼睛里漫著些水霧,嘴唇也紅得病態,眼神沒什麼活氣,一看就是生病了。
“有什麼事?”程展心遲緩地問他。
齊穹話堵在了嘴邊,拽著程展心站了半天,才問他:“你怎麼了?”
程展心搖了搖腦袋,蹲下去撿起了書包,要往前走,齊穹不想給他走,拉了拉他的外套帽子,想把他拉回來。
可是程展心本來就腿軟,被他一拉,重心不穩,摔在了地上,腦袋還磕了一下。
他一躺倒,眼睛就看不清東西了,只覺得手很沉,腿也很沉,困得不行,再下一秒,他就陷入了黑暗。
“喂,程展心。”齊穹用腳尖踢了踢程展心的腹部,程展心沒有任何反應。
“——齊穹同學,請問你又在干什麼?”齊穹班里語文老師捧著教材走過來,看見程展心趴在地上被齊穹踢,心跳都漏了一拍,恨不得立刻報警。
“我能干什麼?”齊穹很無辜地攤手,“他自己摔的,不信你問他。”
語文老師沒理他,走到程展心面前,想把他扶起來。但她身材嬌小,拉著程展心的手使了幾次勁,都沒法把他拉起來,現在又是午飯時間,學生都去吃飯了,要幫忙都找不到人。
程展心的手燙的要命,燒得人心慌,她有些著急地晃了晃程展心:“展心,你是不是發燒了啊?”
突然一只手幫著她把程展心拉了起來,語文老師扭頭一看,是齊穹。
齊穹把程展心打橫抱了起來,道:“算了,我送他去醫務室吧。”
語文老師還是不信任齊穹,緊張地說:“那我和你一起去。”
程展心比齊穹想象的還輕,齊穹一手從他腋下穿過,一手托著程展心的腿彎,輕松地抱著他往前走。
“真在燒啊。”齊穹低頭看了他一眼,發現程展心頭發垂著,露出了貼著紗布的額角,他睫毛貼著白皙的皮膚,渾身透著熱意。
語文老師也看見了程展心的額角,伸手想摸紗布,被齊穹快一步繞開了:“老師,摸了掉下來怎麼辦啊?”
也是不趕巧,齊穹抱著程展心經過操場時,莫之文和陸業征剛打籃球出來。
莫之文一眼就看見那個把程展心按在廁所的男孩子手里抱了個人,走了沒幾步,莫之文就認出了他抱的是程展心,跑上去把齊穹攔住了,問他:“你又對程展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