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展心側頭看了齊穹一眼,他的下眼瞼微微下至,眼睛就大得有點苦相,程展心瞳仁也很大,有時候隨便看人一眼,哪怕沒表情,也好像在埋怨別人。
昨晚上程烈回來了,又喝了酒,程展心沒躲開,被他爸揍了,疼得大半夜沒睡著,現在眼底還有些血絲。
被他瞥了一眼,齊穹搭在他肩上的手臂突然僵了僵,力氣卸掉了一些,頗有些虛張聲勢地問他:“國際部貴公子邀請你吃飯你還不去?”
“好的,”程展心推掉了齊穹的手,對莫之文說,“謝謝。”
莫之文圈著他的肩把他往國際部食堂帶,道:“別總是跟我謝來謝去的了。”
不過沒走幾步,莫之文的手就被陸業征拉開了。
三個人以一種微妙的距離往食堂走過去,到了門口,程展心對莫之文說:“我還是不上去了,我帶吃的了,下了選修課被他拉過來的。”
“說了帶你嘗嘗,別翻臉不認人啊,”莫之文跟他開玩笑,“我們伙食不錯的。”
程展心還想拒絕,陸業征開口了:“你跟他磨蹭什麼?你這麼幫他,他飯都懶得跟你吃一頓。”
程展心呆了一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去不去?”陸業征俯視他,眼神疏離。
程展心和他對視半晌,才道:“去的。”
陸業征聞言就往電梯走,莫之文拉著程展心跟上,點點前面的陸業征,無奈地跟程展心搖頭。
陸業征一眼瞥見莫之文對著程展心那德行,就覺著自己費力不討好。
要不是莫之文總心心念念程展心,他還真不想管這檔子事兒。
他帶著莫之文和程展心到了三樓中餐廳,去卡座隨便點了幾個菜,翹著腳看莫之文跟程展心套近乎。
陸業征和莫之文青梅竹馬,莫之文一向是同情心同理心同時過剩,稍微不注意點,就被人騙了。
像程展心這種缺錢的人,碰上莫之文這樣人傻錢多的,還不立馬貼上來。
那天程展心把手機掉在他家里,誰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想到這里,陸業征突然問程展心:“你手機號多少?”
程展心正喝茶,聽陸業征一問,一口茶嗆著咳了半天,才跟他換了號碼。
莫之文對程展心道:“我第一次看阿業問人要號碼。”
陸業征瞥了莫之文一眼:“你消停點。”
程展心把自己的號碼報給陸業征,陸業征輸入之后,直接撥了過去,程展心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我的。”陸業征言簡意賅道。
程展心把陸業征號碼存了,問他:“請問你叫——”
陸業征懶得跟程展心多說,抬手抽走了他的手機,想直接把名字輸進去,拿到手發現自己根本不會用這個九宮格的按鍵。
陸業征亂按了一氣,不小心退出了存號碼的界面。
“這什麼輸入法。”陸業征皺著眉看手里的小藍屏手機,不承認自己不會用。
程展心靠近了陸業征些,重新把手機拿了回來,把剛才的數字又輸進去,問陸業征:“是左耳旁的陸麼?”
“嗯。”陸業征看著程展心細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按了幾下,一個“陸”就打了上去。
“還有家大業大的業,南征北戰的征。”莫之文插嘴,給程展心介紹。
程展心把陸業征名字打出來,點了保存。
程展心的手很漂亮,但是右手手腕上有一塊青斑。
他校服碼子偏大,站著的時候蓋住了大半個手背,什麼都看不到,現在手拿手機打字,袖口往下落,他手腕又很細,青斑就露了出來。
陸業征和莫之文都看到了,陸業征沒吭聲,莫之文卻忍不住要問:“展心,你這兒怎麼了?”
程展心低頭看了看,應該是昨天他爸用酒瓶砸的,他面不改色道:“在廁所那天弄的。”
陸業征本來對他印象就不怎麼樣,見他糊弄莫之文,便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這是新傷吧。”
莫之文看了陸業征一眼。
陸業征平時不搭理人,更不屑于跟人爭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先是跟程展心要了號碼,現在又讓人下不來臺。
程展心沒說話,他把袖子拉下來了一些,改用左手夾菜。他左手使得很順,看上去和慣用手一樣流暢。
莫之文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展心,你左手用得這麼好?”
程展心道:“我小時候是左撇子。”
后來他爸看他用左手不順眼,把他左臂打骨折,吊了兩個月石膏,他才改用了右手。
吃飯間,莫之文又問了程展心不少問題,程展心都答的似是而非,陸業征愈發覺得程展心說個話都遮遮掩掩的,肯定心術不正,吃完就劃了卡拉著莫之文走了。
程展心本來想喊住陸業征,給他一份飯錢,但陸業征腿長走得快,程展心還沒反應過來,人就沒影了。
程展心思前想后,磨到晚上,還是給陸業征發了消息,問陸業征中午的飯多少錢。
程展心倒不是清高,他是看出陸業征看不上他,也看出陸業征覺得自己想貼著莫之文占便宜,就不想承陸業征情。
哪怕是一頓飯,程展心也想跟陸業征算算清楚,劃清界限。
過了十五分鐘陸業征回了他兩個字: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