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花信 第23章

《花信》第23章

  他滿足地蹭了蹭身下的花,然后繼續躺好,臉上是一種略帶甜蜜的期待神情,不等梁偃拒絕就繼續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不送我禮物麼?"

  花妖是沒有生日的。

  天生地長,有根就好過無依的浮萍,沒有哪一棵花木會在乎孕化自己的種子從何而來,被用來扦插的枝條又是來自哪一棵樹。

  他們的時間從來和人類不同,所以相遇卻免不了終至殊途。小棠至今都不明白,好多年前這個人為什麼丟下他,好多年后又為什麼回來,他只想在這個月亮比臉盆還大的夜晚,讓自己融入他的時間。

  梁偃不說,但小棠知道他害怕過生日,哪怕最瘋狂的歡愉也無法徹底抹去眼底的擔憂,所以他來陪他做一個……有生日的人。

  人月兩圓,定在這一天也不錯。

  十四、

  小棠親手為梁偃貼上了符紙。

  但他沒想到的是,另一個梁偃出現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捂住自己的眼睛。

  小棠動了動,說:"看不見月亮了。"

  眼睛上的手并沒有拿開,有人在身邊坐下,讓自己躺在他的腿上,另一個人脫了衣服墊在身下,問小棠:"硌嗎?"

  小棠搖頭:"很軟。"

  梁偃看著他柔順的樣子,心里忽然有點酸,前兩天他睡不醒的時候就是這樣子,很乖很安靜,怎麼抱都不會亂動,只有呼吸如同羽毛,極輕也極重地牽動血脈。

  衣服被一點點脫下,月光好像有形有質,有種涼風似的清爽觸感,小棠在這種觸感里放心地舒展身體,大張的腿架在梁偃的肩膀上,暴露出來的地方情不自禁地收縮著。

熟悉的手指叩開入口進去的時候,他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息,卻被自己枕著的人俯下`身來,深深地吻住。

  那種感覺,非常非常溫柔。

  他們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兩個人纏在一起,并不著急做到最后,只是慢條斯理地親昵,快樂像是持久的波浪,不太洶涌卻足夠讓人沉溺。但這次梁偃并不打算這樣做,他吻了吻小棠光潔的大腿內側,然后將自己緩慢而堅定地擠了進去。

  敏感的內壁如同劃過一道火焰,小棠顫抖著蜷起身子,又被另一個梁偃溫柔地壓制下去。兩個人的動作都是那麼溫柔,占有的過程卻直白簡潔,手指像羽毛而身體里的東西堅硬如鐵,這感覺如此奇異。

  "梁偃……"小棠不確定地叫。

  額頭上得到一個略帶安撫的吻:"為什麼那麼執著?"

  話音未落,身體的東西被推入一個新的深度,小棠迷糊道:"什麼……"

  "為什麼一定要讓我變成兩個?"梁偃問。

  小棠想了一會兒,用略帶迷蒙的聲音說:"不知道……"

  快樂沿著幽深的甬道一點點侵入,仿佛從那里可以直達內心,他放任自己沉浮其中,并不愿意繼續想下去。理由他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現在還不想說。

  至少等到明天吧。

  梁偃的動作漸漸激烈起來,捂在眼睛上的拿開,小棠卻沒有睜開眼。他閉著眼睛躺在那里,整個身體都是一副迷蒙而柔順的姿態,細碎的呻吟從唇角漏出來,也并沒有被吻去。

  腦后枕著的人始終安穩不動,他的手只是在小棠胸膛上徘徊了一下,便又收了回去,向上插入小棠的長發。

指尖貼著頭皮緩緩移動,有時從發絲中穿出,梳理著滑順的發絲,又或者從頸后到發心一路按過去,力道不輕不重,讓人有種被泡在溫水里的感覺。

  小棠就浮在這水面上,輕輕細細地呻吟。

  后來的事情,他都記不清了。只知道很溫柔很快樂,卻并不是設想里那種毒藥似的最后的瘋狂,因為梁偃雖然變成了兩個,其中一個卻什麼都沒有做。

  沒有參與情事,沒有撫摸他任何一個敏感的部位,連吻都只有剛開始那一個,他只是一遍一遍地按摩著自己的頭皮,把長發梳得比水還順,和月光一起淌了滿地。

  小棠很開心也很遺憾,因為原本,他想給梁偃更多。

  ……畢竟,是最后一次了。

  小棠的體力到底還是變差了,睡到日上三竿也似不夠的樣子,然而他最終還是強迫自己睜開眼,卻枕著梁偃,故意不讓他起來。

  陽光透過頭頂大樹的枝葉照在身上,光裸的身體被身側的花草輕輕碰觸,有點癢,又有點柔軟的舒服,所以雖然肚子叫過幾聲,他卻還是躺在那里不動。

  "當真不起?"梁偃摸摸他。

  小棠哼哼兩聲,從身邊扯下一朵玫瑰花嚼著吃了。

  "人家是牛嚼牡丹,你呢?驢嚼玫瑰?"梁偃微笑。

  "你才是驢呢!"小棠扯兩片花瓣往他嘴里塞:"挺好吃的。"

  "我覺得還是梅花比較好吃。"梁偃咽下去,俯身在小棠耳邊道,"還有,多謝夸獎。"

  小棠臉微紅,半晌慢吞吞爬起來道:"我要吃糖油餅!"

  梁偃看著他只是笑,笑夠了才起來穿衣服,去做不算早的早飯。

小棠也懶懶地套褲子,套到一半忽然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地躲在梁偃后邊。

  "怎麼了?"梁偃皺眉,"有蟲子?"

  "有人!"小棠吃驚地瞪大眼睛,指著前邊的樹林子大聲道。梁偃仿佛聽見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轉頭看去時也被驚呆了:"這怎麼可能……小棠,你又想什麼奇怪的事情了麼?"

  "我沒有。"小棠在他身后急急忙忙套衣服,穿好了才站過來和梁偃一起看,"我什麼都沒想,這里怎麼突然會有別人?"

  與他們隔著一片草地一條小溪的地方有數人往來,俱是身著古裝,彼此間或相識或不相識,竟是一副平常路途中的景象,在這里卻是大大地不尋常。

  "六百年來,這里從來都是我一個人。"小棠呆呆道。

  "你在這兒待著。"梁偃說完想走近了看看,沒等邁出兩步,那些人又忽然消失不見,方才所見似乎只是幻影,沒留下半點蹤跡。

  難道竟是蜃樓一樣的東西麼?細想起來方才的確沒有聽到人聲,梁偃思索半天不得答案,轉頭道:"小棠,你……你怎麼了?"

  小棠一直盯著那個地方,一副無法回神的樣子,許久才喃喃道:"他們穿的衣服……"

  "衣服有什麼問題麼?"梁偃問。

  "衣服……很好看。"小棠勉強笑笑,道,"我餓了。"

  梁偃見問不出什麼,也怕真把人餓著了,只要壓下問題先回去做飯。小棠跟在他后面,有些恍恍惚惚的,那些人他并不認識……可是他們的衣服,卻和梁偃以前的門人一模一樣。

  自然是六百年前的梁偃。

  為什麼會有這些景象……那些人今天消失了,以后難保不會變成真人,他們是來接他的麼?

  想了想又覺得實在不對,梁偃都轉了這麼多世,就算還有門人在又怎麼可能穿同樣的衣服……那麼,他看到的是過去的事嗎?

  那又是因為什麼?

  他在這個小天地里待了數百年,沒有能力出去,也沒有出去的念頭,連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都不清楚,難道竟是和梁偃有關麼?聯想到昨夜之前自己的那些擔憂,他心中升起一陣迷惘,真不知道今日所見是福是禍。

  六百年前的梁偃和自己,六百年后的自己和梁偃,他們和這個世界誰先誰后,誰是果,誰是因?

  十五、

  短短數日之間,兩人已各自多了許多心事,然而面上卻還是和往常一樣,吃過早飯小棠就催促梁偃出去,卻怎麼也不肯說中午想吃什麼。

  "我看著辦吧。"梁偃無奈,背上竹簍走了。

  小棠看著他走遠,一個人靠著梅樹坐了下來,周圍草地上只開了幾朵沒什麼香氣的小野花,沒有茉莉的影子。梅樹自然開不出別的花,可是小棠喜歡茉莉的香氣,那天的的確確是希望茉莉繞著自己開放的。

  "不管用了。"小棠戳戳柔軟的青草,低聲道。

  他靠著樹坐著,漸漸整個人都隱沒其中,與此同時四周梅樹全都無風自動,下了一場不小的花瓣雨。半個時辰之后小棠才重新出來,跌坐在滿地落花里,一動不動。

  還是和那天夜里一樣。

  他化入原身,意念沿著根系深入地下,那里的水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減少,有細微的小根已經開始干癟了。落花本非他所愿,只是這樣過不了多久,莫說花,就是枝葉也會全部枯萎。

  即使他已修行了數百年,也終究只是棵樹。而梁偃只是個凡人,找不到茉莉花可以不吃,但若以后找不到蔬果糧食,又要怎麼辦呢?

  有此山中一日,管他世上千年,他本來以為只要和梁偃在一起就什麼都有了,可這里竟不是永遠不用發愁的世外桃源,這個世界,有一天也是要枯竭的嗎?

  梁偃回來的時候抱了抱滿身冷香的小棠,倒出半筐土豆說:"我炸薯條給你吃?"

  "好。"小棠隨口應道。

  "知道你不愛吃土豆,明天再做別的。"梁偃安慰道,想起每次都要變著花樣做出些新鮮的,他才肯吃上幾口。最近也怪,蔬果越來越少,舊的摘了好像也沒結出新的,只有以前不怎麼吃的土豆還有。

  "我又愛吃了。"小棠有點心不在焉,"梁偃。"

  "什麼?"梁偃揉揉他的頭發。

  小棠猶豫了一下,說:"沒什麼。"可在梁偃轉身準備進廚房的時候,他又叫了一聲,囁嚅了半晌道:"你有沒有想過……出去?"

  梁偃回身打量他:"小棠,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討論過這個話題了。"

  "我是說……"

  小棠還沒說完就被打斷,梁偃看著他道:"我以為我們已經不需要再討論了。"

  小棠低頭想了想,認真道:"不是我讓你出去,是我想出去。"

  梁偃一愣:"為什麼?"

  "我已經在這里待太久了,煩了。"小棠有點不安地扯扯頭發,努力找著理由,"還有這里像個籠子,我又不是小鳥,我想去大一點的地方。"

  梁偃不動聲色道:"你在說謊。"

  "我想出去玩。"小棠撅嘴。

  這句倒是真的,梁偃知道他喜歡玩,喜歡新鮮的東西,可是這副悲傷而茫然的表情怎麼都不像是對外邊世界的好奇和期待。

兩人各懷心思地對視了一會兒,梁偃先開口道:"我們都告訴對方一件事好不好。"

  我們都不再隱瞞,不再說謊,都說一句真話。

  "好吧。"小棠乖乖道,"沒有水了。"

  倒是梁偃被這句話驚得有一會兒說不出話來,半晌苦笑道:"看來沒有吃的還不是最嚴重的。"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兩天后小棠站在野玫瑰花叢的盡頭,仰望著高不可攀的崖壁說。

  他本來下定決心瞞著的事情自從開了個口子,就最終還是不可避免地一點點說了出來。他已不是那個會悄悄哭一場,然后悄悄用梅樁布下傳送陣,想把梁偃送走的梅小棠,盡管他很希望自己真有把他送走的本事,卻沒有辦法替那個人做出決定了。

  因為梁偃說了不會自己走,因為自己也不希望他走。

  春花秋葉,夏荷冬雪,這小小的一方天地四季分明又四時常變,有時候春天長些,有時候雪一下就是半月,而梅花高興地時候可以開上一整年……他們在里面常常忘了時間,其間點點滴滴相處,平淡卻再難割舍。

  "什麼辦法?"梁偃正試圖在光溜溜的崖壁上貼一張定位的符紙。

  小棠搖搖頭,從后面摟住他的腰,閉上眼道:"我錯了。"

  這世界按照他喜歡的樣子存在,他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卻也一直隱隱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的根基有關。所以突破的關鍵應該就在自己身上,不破不立,若是集中全部靈氣強行突破邊界,也許是唯一的可行之計。

  但后果無法估量。

  小棠也幾乎真的那樣做了,中秋于月色下纏綿過后,他夜里爬起來看著梁偃眼下的淡淡青影,差一點就把那日真的變成了"最后一次"。

  然而他最終還是沒做……并且再也不會做了。

  梁偃像是明白他在說什麼,并沒有開口詢問,只是繼續試圖在懸崖上找出一個可供攀登的地方,小棠陪著他走了兩天已經很累,在他背上趴了一會兒,就跑到玫瑰叢里躺下來了。

  這一睡又是大半天,日影西斜的時候被梁偃推醒,鼻子尖癢癢的。

  "什麼?"小棠揉揉眼,看見梁偃拿著一根羽毛,臉紅道,"我累。"

  "別想歪,"梁偃失笑,"這不是羽毛。"

  他指指頭頂入云的大樹,說這是拾來的葉子,因為樹太高人眼看不清樹冠,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清楚樹葉的樣子。小棠好奇地拿手去摸,卻覺得怎麼都像羽毛,茸茸的絲絲縷縷的,葉脈也堅硬如同翎管,他自己就是花妖,卻從來沒見過這麼奇怪的植物。

  "可惜不能吃。"他有些遺憾地說。梁偃揉揉他的頭發沒有接話,抬頭望著如同云中神樹一樣的植物,陷入了深思,就在小棠以為他要提出什麼精妙見解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話:

  "我們爬上去吧。"

  十六、

  "爬上去?"小棠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這樹幾乎比天還高了。"

  "如果真是那樣,簡直再好不過。"梁偃摸摸光滑的樹干,琢磨著如何才能攀登上去。

  "爬上去……就可以了麼?"小棠抬頭看看高到根本望不到輪廓的樹冠,忽然有點迷惘,爬上去就可以了麼,爬上去……會有什麼?

  "記不記得我給你講過的故事?"梁偃也抬眼望樹,"有人順著豆子的藤可以一直爬到天上去……"

  小棠悶悶道:"可是天上有巨人,藤還是被砍斷了。

"

  "這樹可比藤結實多了,不會斷的。"梁偃撩起袍子打算上樹,"你在這里等我。"

  小棠看他艱難登上,進十分退八分,嘆口氣道:"我跟你一起。"

  話音未落,無數花藤從他指間蜿蜒而出,柔嫩的綠色枝條上開著不知名的花朵,他輕吻了一下柔嫩的花瓣,低聲道:"麻煩你了。"

  柔韌芳香的藤將他和梁偃緊緊纏繞在一起,沿著樹干緩緩向上攀爬,小棠將臉貼在梁偃懷里,道:"很久以前以前一個朋友送的,我還是第一次用。"

  "很好看的花。"梁偃看著腳下漸漸遠離的地面,微笑道。

  "他人也長得很好看。"小棠露出懷念的神色。

  "也許我們這次真的能出去,之后我就陪你去看以前的朋友,"梁偃笑著摸摸他的頭發,"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好看。"

  "好幾百年了……"小棠其實很想問一聲真的能出去麼,他早已被時間磨得不想其他,百年如一場大夢,現在想來頗有些虛幻,好在梁偃終于穿透歲月,找到了他。

  "快看!"梁偃忽然指著腳下道。

  小棠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只見一汪淺水亮晶晶的如同銀子,盛放的野玫瑰綴滿緞子似的草地,再往遠一點是被潺潺流水連接的樹林,林子的那一邊有棟小小的房子,比湯匙大不了多少,看起來分外可愛。

  "看不見拖拉雞了……"小棠有點遺憾的樣子,然而心里卻是充滿了不確定的欣喜,這些情景真的像梁偃講過的童話故事,那麼有趣又那麼真實,他和身邊的人緊貼在一起,在清甜的花香和微涼的風里,看著共同生活過的地方漸漸遠去。

  好像也看到了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梁偃,"他貼在愛人耳邊笑,"如果真的有巨人,我們就用樹枝戳他的鼻子。"

  梁偃擁著他放聲大笑,直到身側纏繞的藤寸寸斷折,腳下大地頃刻翻覆,花樹枯萎河水倒流……那笑聲才消失在塵埃里。

  "小棠……醒醒,小棠……"

  迷迷糊糊間聽見人叫,梅小棠一個激靈醒過來,昏迷前的情景在眼前揮之不去,他急切睜眼:"梁偃!"

  "我在。"梁偃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你別亂動,有沒有哪兒傷著了?"

  小棠動動手腳并不覺得哪兒疼,卻赫然發現自己懸浮在半空渾不著力,四周盡是虛空但偏偏掉不下去,身處其中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觸覺,雖然還能動,和動不了也沒什麼差別。

  "這是哪里?"小棠發現梁偃就漂浮在自己身邊不遠的地方,他勉力伸長手臂,去夠他的指尖。

  "沒受傷就好,"梁偃和他指尖相觸,略帶安撫道,"我們可能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你要少說話,保存體力。"

  小棠看著身周無處不在的煙灰色迷霧,心里有點慌,然而他還是乖乖點頭。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梁偃!"

  梁偃輕輕摩挲他的指尖:"我在。"

  "我們怎麼辦?"小棠努力壓抑著內心的不安。

  "怕麼?"梁偃沖他笑。

  "不……"小棠搖頭,半晌道,"不太怕。"

  "那就好,"梁偃閉上眼微微笑道,"可是我很怕啊……所以小棠,你要堅強起來支撐我,保護我。"

  小棠依然夠不到他的整只手,就只能繼續在對方的指尖蹭蹭,然后鄭重道:"梁偃,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說完這句他自己都是一怔,連手都抓不住更不要說想辦法,他心里其實毫無頭緒,又能要對方相信什麼。

可他就是覺得……他們不會死在這里。

  "我們會出去的。"他告訴梁偃也是告訴自己,就如同獨自一個人等待的幾百年中,他相信自己不會被永遠丟下,然后梁偃就真的來了。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自己好像突然變得幼稚許多,然而小棠就算懶散怕苦怕寂寞,也并不畏懼去面對困難的……他從前一個人過了太久,又什麼苦不曾吃過。

  "梁偃,"小棠開始努力感知周圍的一切,"我和你不同,我扎根于此,現在雖然感受不到什麼,可也不覺得疼。所以那些梅樹肯定沒有事,說不定我們生活的地方,也沒有真的被毀掉。"

  昏迷之前看見腳下的世界瞬間變成廢墟,現在想起來依然不愿相信。

  梁偃卻只輕輕地"嗯"了一聲。

  "你……"小棠轉頭去看他,忽然道,"你受傷了?"

  梁偃閉著眼睛似昏似睡,腰側有一片正在變大的暗紅,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滲。小棠登時慌了,隔空抓了兩把卻不能靠近梁偃一分,他死死咬住唇,用盡全力向那邊挪動,出了一身的汗才堪堪觸到梁偃的第二個指節。

  小棠忍住淚水,繼續艱難地移動,等他終于拉住梁偃的手時,好像已經過去了一百年,甚至更長。

  他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

  十七、

  四周一片混沌,沒有空間之分,也不知流失了多少時間,梁偃傷處的血倒是漸漸止住,小棠顫抖著松開了捂在傷口上的手,只覺滿手滿身都是血腥,疲憊至極。

  "傷口不深,"梁偃清醒過來低聲道,"只是被什麼東西劃到了。"

  小棠抓著他的手不說話,過了一會兒輕聲道:"你餓嗎?"

  梁偃搖頭:"你餓了?"

  "這里沒吃的也沒水,不知道我們能堅持多久。"小棠握了握他的手,內心有些惶然。

  梁偃沖他微微一笑:"至少我們還沒死,不是嗎?"

  我們都沒死,我們還在一起……

  小棠只覺眼中一熱,六百年前生離和之后無盡的孤獨,與之相比,至少現在他們還在一起。他把臉貼在梁偃手上,輕聲說:"你餓了就說話。"

  梁偃只當他說笑:"你還能變出吃的不成?"

  小棠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你餓了也要說,"梁偃拍拍他,"我陪你一起餓著,說不定會好受很多。"

  小棠點頭,他并不太擔心食物的問題,沒有吃的沒關系,他可以喂花瓣給梁偃吃。

  能變出多少就吃多少,能吃多久就吃多久……直到他梅花落盡生命枯萎,也要陪著這個人,絕不分開,絕不放棄。

  但沒等到那時候,兩人眼前就驟然出現一陣強光,一陣劇烈的晃動之后天地翻覆,他們牽著手一齊墜下,在觸碰到地面的瞬間失去了知覺。

  九天之外有人低聲自語:"咦,什麼東西?"

  梁偃是被小棠搖醒的。

  "你你你看!"小棠目瞪口呆,伸出手指著一個地方,話都說不清了,"真的有有有巨人!"

  強光刺眼,梁偃一時看不清眼前景物,只覺有一巨大陰影投射而下,正暈眩間那巨人伸出兩根手指把他捏了起來。小棠大驚失色,沖上前去對著巨人垂下來的一只手狠狠咬了一口,只聽那人"嗷"了一聲急忙甩手,一邊甩一邊抱怨:"這怎麼還咬人呢……難道太久沒打掃了有臭蟲?"

  梁偃聽見他的聲音,不敢置信地睜開眼:"你……才是臭蟲。

"

  那人把梁偃碰到眼前,觀察了一會兒笑開:"呦,好久不見。"

  "放我下來。"梁偃看看四周,窗簾桌子書柜皆高如層樓,但那顏色形狀熟悉至極,分明是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書架上甚至還擺著過年牛奶促銷時贈送的臺歷,上面十一月十一號的地方圈了個圈,梁偃打算提醒自己注意那天有什麼促銷來著。

  圈是他遇到小棠的一個小時之前畫下的,離十一號還有三天。看著那個圈圈,梁偃忽然有點不敢開口,他想問過去了多少歲月,又怕一切都是一場幻夢。

  小棠在這時候拉了拉他的袖子。

  梁偃的心因為這個小動作瞬間穩穩當當地回到了胸腔里,他打起精神問眼前的巨人:"能把我們變回來不?"

  那人微笑攤手:"我只是個送快遞的。"

  梁偃也微笑:"那麼就麻煩這位送快遞的小哥了。"

  小棠繼續扯袖子:"什麼是送快遞的?"

  小哥非常配合的轉過身,給他看背后"神通快遞"四個大字。小棠好奇地湊近了去看,卻發現自己在這一瞬間變高了,他從桌上下來,小心翼翼地去扶梁偃:"傷怎麼樣?"

  "好像被刮了道口子,"梁偃摸了一把,血已經止了,"沒事。"

  "哎呀,"號稱快遞小哥的那一位有點抱歉地說,"都怪我。"

  說著他從身后抻出一根毛茸茸的雞毛撣子,細長直的手柄紋理分明,有經年木器的油潤,只是木柄上不知為什麼,釘進去了一枚圖釘,釘子帽被掀翻了半個,斷面扭曲著,看上去挺鋒利的樣子。

  "想釘個釘子好拴掛繩,"快遞小哥赧然道,"砸歪了。

"

  梁偃一時無語,倒是小棠瞧著雞毛撣子眼熟,上前揪下一根毛來。"梁偃,"他瞅著手里茸毛細軟、翎管尖銳的羽毛,皺了皺眉迷惑地說,"這東西怎麼這麼眼熟呢?"

  梁偃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自己剛剛趴過的桌子,只見那里立著一只更加眼熟的大花瓶,快遞小哥適時補充了一句:"那擱古代叫撣瓶,既然掛繩沒栓成,我見空著也怪可惜的……"

  如果一定要梁偃描述當時的心情,他只會說兩個字:空白。

  作為一個二把刀道士,神異之事他不是沒見過,可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不小心掉進了一個童話里。

  方寸之間四季更迭,數日之間繁花過眼,而他在一只小小的瓶子里找到了可以牽手一生的人……那個人在梁偃看來,就是童話本身。

  還有比這更圓滿的事嗎?

  而他身后,小棠上前一步,點著快遞小哥的鼻子說:"是你!"

  "忘記我姓什麼了麼?"快遞小哥笑瞇瞇地摸他的頭,"這樣不禮貌呀。"

  小棠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別哭。"快遞小哥繼續溫柔地摸頭,"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小棠呆呆地重復了一遍,忽然轉頭問梁偃,"都過去了嗎?"

  "當然,"梁偃也伸手去摸他,"怎麼又哭了?"

  小棠死死地咬住唇,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面前是六百年前就熟悉的人,耳邊是六百年前曾說過的話,他們都說過去了……真的過去了嗎?

  倘然苦難真的過去了,當年怎麼可能安慰完自己轉身就走,可若是感情真的過去了,又怎麼可能在最絕望的時候從天而降,重新回到自己身邊?小棠覺得自己在做一個最簡單也最艱難的文字游戲,翻來覆去都看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不管怎樣……是六百年過去了。

  曾經孤獨絕望,后來又美好宛如童話的六百年瓶中歲月就這麼過去了,也許他們都該和瓶子外面的世界說聲你好。

  "你好,"小棠看著快遞小哥輕聲道,"梁哥哥。"

  "你好小棠,歡迎回來。"梁如晝右手微動,有細藤在袖口一閃而過,迅速鉆了進去,正是帶梁偃和小棠向上爬的那一根。

  然后他一拳打在梁偃的鼻子上。

  梁偃的鼻子立刻涌出血來。

  小棠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手忙腳亂地去幫他捂著,梁如晝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說:"扯平了。"

  "我……"梁偃略微踉蹌一下,視野有一瞬間的模糊,眼前的景象重新回復清晰地時候,他看見梁如晝面容平靜地說:"歡迎回來。"

  梁偃摸了一把臉上的血,問:"我的門人呢?"

  梁如晝說:"滅了。"

  梁偃又問:"千越呢?"

  梁如晝說:"死了。"

  梁偃攥緊拳頭,說不出話來。

  梁如晝問他:"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梁偃緩緩搖頭。

  房間里的氣氛忽然凝重起來,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在漸漸凝聚,小棠忽然感到一陣恐懼:"梁偃……"

  梁偃抱住他,說:"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小棠驚恐道,"為什麼又說對不起?"

  他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心跳的聲音在空蕩蕩又沉甸甸的胸腔里回蕩著,四處碰壁,每跳一下都很痛。"你……"他一邊發抖一邊艱難道,"你想起來了?"

  梁偃點了點頭。

  小棠渾身冰冷,幾乎喘不過氣來。

  心口最痛的時候梁偃把他抱在懷里,一下一下摸著他的頭發。"小棠,"他的聲音心痛又無奈,"你為什麼總是不相信我呢?"

  小棠一呆,然后他聽見梁偃在說話,每個字他都是懂的,連起來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就好像時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一樣。

  "小棠,"梁偃溫柔道,"當日我若不離開你,你就要死了。"

  尾聲、

  當年的事其實很簡單。

  梁偃不想讓小棠死,所以他就去死了。

  他一直精心護持二十年的小梅花,其實早在原身被毀的時候就已經死了,而那時梅小棠剛剛能化成人形。

  是梁偃多留了他二十年。

  第二十年要結束的時候,只有一個辦法能換來小棠的第二十一年甚至第二百一十年……所以他走了。

  以全部的心血化成可以培養元氣的梅瓶,梁偃精疲力竭,那一世的生命終結在三十歲。

  以后每一世,他都沒活過三十歲。

  "就是這個玩意兒每一世都在吸你的精氣?"小棠對著花瓶咬牙切齒。

  梁偃摸著下巴笑:"得了我許多精氣的,不是你麼?"

  小棠高高舉起花瓶,作勢要向地上砸去,梁偃阻攔不及,情急之下道:"你會把拖拉機摔死的!"

  小棠"嗖"地收回手,把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

  "這才對,"梁偃哄慣了他,正左右踅摸著有什麼可以當做聽話的獎勵,再回頭時卻發現小棠已經不見了。

  再入瓶中,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小棠?"梁偃試著叫。

  無人應答。

  "小棠!梅小棠!"一聲一聲的呼喚化入白霧渺渺,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回音。

  這瓶子雖是梁偃造的,但瓶中的一切都由小棠主宰,而這個世界如今什麼都沒有,那是否就代表……小棠也不在了?

  梁偃突然害怕起來。

  心懸在半空久久沒有著落,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聲熟悉的雞叫。

  他向著雞叫的地方走去,白霧漸散,眼前有小屋一座,繁花幾叢,無比熟悉的畫面里,拖垃雞正在灌木地下找蟲吃,看起來精神極了。

  一個人正背對著他蹲在地上,手里攥著拽雞的繩子,盯著一處發呆。

  梁偃忽然眼眶一熱:"你在看什麼?"

  "看花。"那人答。

  "什麼花?"梁偃問。

  "茉莉。"那人站起身來,抬頭看了看天,身上滿是陽光透過枝葉留下的點點碎金。

  梁偃微笑:"那是梅樹,沒事自己看自己做什麼,茉莉會從梅樹上生出來麼?"

  "會啊。"那人緩緩回頭,"我說會,就會。"

  梁偃在觸到他目光的一刻終于落淚。

  前世今生,盡在此了。

  尾聲二、

  小棠終于吃到了茉莉炒雞絲。

  可憐的拖拉雞。

  外篇、

  梁如晝淡淡道:"那場大戰里,小棠的原身被毀,然后你死了,然后江危死了,然后千越死了……而我活著。"

  梁偃動容:"你現在……"

  "我現在還兼職淘寶代購,"梁如晝微笑,"人界的什麼東西都可以買,包括你能想到的任何玩具。"

  小棠興奮地插話:"什麼玩具?我要!"

  END

  番外之加班、

  時針指向凌晨兩點,梅小棠還打著哈欠趴在梁偃身上動來動去。

  哎哎叫著射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了,從梁偃身上滾下來,細而長地喘著氣。梁偃也長出了口氣,掐了一把小棠的屁股說:"你重了不少。"

  小棠咬了他一口,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這麼累?"梁偃失笑,雖然是他一直趴在上面蹭,出力的卻始終都是自己,看來小棠雖然最近吃了很多,體力卻沒怎麼見長。

  看他兩個小時之前翹起屁股自己把跳蛋挖出來,還不停扭著脖子送媚眼的樣子,怎麼也不像這麼沒用啊。

  梁偃戳戳小棠的鼻尖,聽他夢囈幾句,自己卻睡不著了。

  他們從瓶中出來已有兩月,這期間小棠對外面的世界從陌生到興奮,再到不屑一顧,只除了出去吃好吃的,對別的已經沒有太多興趣,一入夜便拉著梁偃進花瓶,不肯再在外面睡了。

  這地方只有他們兩個人,不必關門拉簾子,大大的一張床靠著窗邊,這會兒月光被小屋的窗子篩成一格一格的,印在兩人身上,外面有樹葉沙沙的響動,聲音細碎而溫柔。當初小棠恨那根雞毛撣子傷了梁偃,一使勁給撅折了,梁如晝一面感嘆他好大力氣,一面從袖子里掏出一根花枝,插進了瓶子里。

  花枝漸漸生長成參天的花樹,那花四季不敗,開起來滿世界都是幽幽的香氣,比之前會爬的花藤還要神奇。瓶中世界漸漸重組,竟是比之前更加繁榮,梁偃摟著小棠在樹下道:"這是個寶貝呢。"

  小棠懶洋洋道:"是麼?"

  這花香的確好聞,花瓣也甜絲絲的好吃,可是靠花木修補起來的世界不再連著他和梁偃的命軌,瓶子里不再想要什麼有什麼,總是讓他有點不開心。

  "就為這個?"梁偃聞言失笑:"這回想吃什麼了?"

  小棠想了想,臉一點點紅起來,半晌才小聲道:"不是吃的……"

  剛說完,肚子就"咕"的叫了一聲。

  梁偃忙著去端火上熱著的肉湯,便沒再問下去。反正第二天他也知道答案了,因為小棠吃完晚飯磨蹭半天還不肯進瓶子睡覺,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直到門鈴響起。

  "你……什麼時候買的?"梁偃看著他一臉興奮地拆快遞。

  小棠顧不上答,笨拙而迅速地裝好電池,打開開關,手上的小東西順利地發出"嗡"的一聲。

  梁偃的腦子也"嗡"了一聲。

  "梁偃,"小棠捉著那震動不止的東西天真地笑,"你說,這東西是要塞在哪里?"

  不待梁偃回答,他就踢了踢雙腿,讓寬大的睡褲自己滑到腿根,露出白生生的屁股蛋來。

  臀縫間有光亮的水跡。

  很滑。

  梁偃并沒有伸手去碰那里,但他知道一定很滑。

  因為有水聲。

  小棠的中指在那道深深的溝壑里劃過來又劃過去,好像一尾靈活的小白魚。柔膩的肌膚分開的瞬間帶出一點濕潤的輕響,合上的時候又會微微一彈,好像有水波漾了開去。小棠歪著頭,鼻尖皺了皺,含混地哼了一聲,然后那尾小魚就鉆得更深了些。

  直到全部沒入。

  第二根還想往里鉆的手指被梁偃握住了。

  握了片刻梁偃松手,改用食指勾著那根食指,輕輕地晃了一晃。

  他們好像兩個小孩子,在用最簡單的方式約定著什麼,指尖汗水交融,暖烘烘又甜蜜蜜的。

  小棠歪頭輕笑。

  笑了沒一會兒他的褲子就被扯到了腳面上,梁偃按著他的尾椎將人壓在桌面上,形成一個九十度的直角,胯骨楞楞的突著,上面的皮膚一動一動,好像會呼吸似的。

  梁偃按著那塊會呼吸的皮膚,直接撞了進去。

  小棠的手指都來不及拔出去,驟然被漲的滿滿的,叫也叫不大聲,伏在桌面上急促地喘氣。過了一會兒,他試著將中指抽出來,可是每動一下就疼得發抖,最終撤出來的時候,時間好像過了一萬年那麼久。

  梁偃佩服自己居然能等下去。

  那處終于因為手指的離開而張開一個小小的縫隙,好像姑娘家淺笑的小口,轉瞬間又閉緊了,再看不到內里的半點濕紅。

梁偃吐出一口灼熱的氣息,緩緩撤出大半,然后再度撞了回去。

  小棠張大了嘴,涼涼的空氣大口大口地咽下去,身子里面卻還燙得要命,那熱度好像點燃煙火的小火花,一路燃燒到發根,再劈里啪啦炸了開來。有沒有那根手指好像沒有半點分別,身體里那根漲得更大,竟比之前填得還要充實,每一次抽動都狠狠碾過內壁,才不過數個來回小棠的腰就已經軟了,人往外出溜了幾分,松松地趴在桌沿,空留一個飽滿的臀懸在外邊,被撞得有些可憐又有些歡喜。

  梁偃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強烈地覺得覺得小棠像一朵花。

  相伴了這麼多年,莫說花朵花枝,就是花瓣的汁液他都曾經纏綿地吮過,卻不像眼前這樣,好像整個世界只有一朵不斷吞吐著他的花,內里滿滿的都是柔順的甜膩。

  也許是因為牛仔褲上的金屬扣反復在臀肉上壓出的坑,也許是桌子后現代設計的冷硬線條,這一切都襯得小棠的身體極柔、極美,他的人也乖極了,因為這里不再是他可以隨意發號施令的瓶中世界,這里是梁偃的桌子,梁偃的客廳,梁偃的家。

  梁偃一直知道,小棠在陌生的地方是很乖的。

  好多好多年以前,他第一次將未完全化形的小棠移到自己后園時,他就是一副乖乖的樣子,風吹過花枝都不怎麼動了,連開花都輕輕的慢慢的,過了好久才完全盛放。

  "小棠……"梁偃放緩了動作,"乖。"

  這是個指令也是個贊許,就如同多年前他撫著花所做的那樣,那是小棠為他一個人開得第一朵花。

梁偃夸他很乖,也告訴他以后都要乖……所以小棠乖乖地等了他六百年。

  哪怕疼痛,也不悔不移。

  終于射出的時候,小棠已經不能自己直起腰來。

  梁偃抱他坐下,將人攬在懷里,一下一下撫摸著他覆著薄汗的腰側,小棠被摸得一顫一顫,臀上汁液淋漓糊成一片,幾乎要從梁偃腿上滑了下去。

  梁偃微微一笑,另一只手按了一下某個地方。

  "嗡嗡"的聲音持續響起,聽得人耳骨都軟了,接下來那聲音被緩慢而堅定地推入體內,漸漸低沉了下去,卻好像有延綿不斷的回聲,在血液里回環往復,怎麼都無法擺脫。

  小棠的腿在顫。

  顫了一會兒之后兩條赤`裸的腿開始無意識地互相磨蹭,腿間的液體滑下,磨起來帶出曖昧的聲響,整個人好像過了電一般,嗚嗚叫個不停。

  "為什麼想用這個?"梁偃仔細研究著跳蛋的幾個控制鍵,然后往上推了一檔,"從哪里學來的?"

  小棠摟著他蹭來蹭去,想在他身上咬一口,卻連牙根都是軟的。梁偃把手指頭塞進他嘴里,輕柔地逗弄著他的舌頭。

  "都到這份上了,你還那麼怕我離開麼?"

  不過是連著一個禮拜忙了一點而已,白天不怎麼見得到人,小棠就夜夜拉著他進瓶子里睡,好像生怕他不見一樣,甚至還搞出了今天這一套。

  "我總要養家吧,"梁偃舔舔小棠的耳垂,溫柔道,"雙十一搞得各家快遞都爆倉了,我們忙一點也是正常的。"

  半吊子道士賺錢不多,重新回到原有生活的梁偃為了不讓小棠天天吃泡面,只好打了第二份工。

  送快遞什麼的,其實也不錯。

  ------------------------------

  這次是徹底完了。

猜你喜歡

分享

分享導語
複製鏈接